這是殷見深和鍾離媚度過的最忐忑和糾結的除夕夜。明明是夫妻,偏要互不理會。明明互相記掛,偏要裝作互不相識。
轉天,鍾離霆與殷見深一起被接進了開封。
道路兩旁甲士林立,看熱鬧的百姓夾道歡迎。開封城城池一新,嶄新的皇宮恢弘氣派,熠熠生輝。
鍾離霆在宮人的簇擁下更換龍袍,殷見深在一旁看著,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或許鍾離媚的擔心是對的,自己這一步險棋走出去,等於把自己和他的性命當成了賭注。這一注押下去,連自己都鬧不清楚有多少勝算。
“大色狼,我做了皇帝,你還能陪著我一起住嗎?”
“你是皇帝,有宮人侍奉,我隻怕不能……”
“皇宮這麼大,我一個人住,好怕……”說到底,鍾離霆從來都不擔心他會傷害自己,擔心的反倒是些無關緊要的瑣事。
“我盡量陪你,好不好?”
他伸出手指,舉到殷見深麵前,認真的說道,“你說話要算數,拉鉤鉤!”
大手和小手勾在一起,他心頭湧起幾分不舍,乘勢把孩子攬進了懷裏,壓低了聲音叮囑道,“以後你一個人在宮裏,不要亂吃、亂喝東西……咱們還沒把你姐姐引出來,你得好好活著,不能讓壞人得逞。”
鍾離霆認真的點點頭。
“對淮侯要恭敬。即便不高興,也不能當著他的麵表露出來。對著我沒關係,對他,不可以,懂嗎?”
他眨眨眼睛,使勁兒想了想,低聲問道,“你是自己人,他是外人,對不對?”
“沒錯!”
“我記住了!”
“時間差不多了,咱們該過去了。”
殷見深牽著他的手,緩步邁出殿門,行走在陌生的宮城內,盡管心存不安,可事已至此,退無可退。自己隻能進,不能停。
不管鍾離媚敢不敢跟著自己下注,自己都會帶著鍾離霆漂漂亮亮的全身而退。
這不僅僅是為了她和鍾離霆,也是為了自己。
在滿朝文武、各國使節和眾位諸侯的注視下,鍾離霆步履矯健的踏進了臨華殿的大門,穩穩當當的坐上了皇帝的寶座。
當朝,殷見深被封攝政王,寧開陽晉封安定公。攝政王為主,安定公為輔,兩人協理朝政、軍務。
餘下一幹朝臣、將領皆有封賞。
鑒於皇上年幼,準許攝政王夜宿皇廷,陪伴聖駕。
為了方便殷見深進宮,攝政王府設在了皇城不遠處的舜天街。
鍾離媚依舊是車夫陳三,即便攝政王更換了明黃的車駕,可他照舊是一副小廝的打扮。所不同的是,礙於身份低微,她住在了府前廊房,緊挨著車馬倉庫,並沒有入府居住。
既然她不想以真麵目示人,自己索性由著她去。反正她早晚都會是王府的女主人。
天下盡人皆知,攝政王原配早逝,攝政王世子年幼喪母。故而從皇帝登基之日起,他就成了舉國關注的鑽石王老五。
門房每天不知要經手多少份說媒的名帖,多少卷大家名媛的肖像和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