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傍晚,傅明言在餐廳的洗手間裏聽著自己心髒砰砰亂跳。
他對著洗手池上的鏡子,一遍一遍想是不是每一步都準備好了。
鮮花應該沒問題,下午他去花店打折促銷,半買半送了他一大捧紫色三色堇,現在正躺在他的背包裏。店主說,這種花表白很適用,很多小夥子都買來送給女朋友,這種花最適合有氣質的女生了。說到這裏傅明言第一個想起了那個白發銀眸的女生,那場大雨中他躲在牆角看著她揮舞著利刃在雨幕中閃爍,像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子。
傅明言想她應該已經離開濱北市了,聽江涯說,叛逃者對於失敗的成員都會有所懲罰。想想再也見不到她,心裏就有些失落,有些慶幸!再說如果今晚他成功的話,也許整個暑假他都會和蘇蓓蓓膩在一起,在傍晚的夕陽中牽起彼此的手,順著河流散步,直到夜幕降臨。那時他早就把那個白發魔女忘光光了。
音樂的問題也不大,餐廳裏就有伴奏的琴師,是個禿頂的中年,傅明言用一包軟中華買通了他,他拍著胸脯說,沒問題一切包在他身上。到時候傅明言一使眼色,音樂立即轉到江美琪的《我心似海洋》,這首歌是他拿手的曾經唱哭過很多人,絕對感人。
表白的台詞是他在網上搜集的,並在其中選取了他自認為最感人的一段,大致是這樣的:
“時光匆匆,轉瞬便是三年離別,我們曾一起度過每一個清風吹拂的清晨、殷紅晚霞的傍晚,度過無數個令人懷念的日子,今天一別也許就是永遠……以後的春夏秋冬再聚時也許就不再是我們一群人,在此離別之際,我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遺憾,我要對一個人說,用三年來積聚的勇氣對這個人說……”
聚會有一個環節是每人都要上台致辭,不外乎感謝老師、珍惜友誼之類。
傅明言想認定自己這番話能點然全場。
也許會有幾個路人甲看不下去,跳出來大聲說:“傅明言你嘰嘰歪歪個什麼勁呐。”
傅明言決定如果有人這麼做,他會朝著那個人猙獰大喊:“閉嘴,老子裝透明、裝好人裝三年了,今天隻想做一回自己!我不是對你們說,我隻想對蘇蓓蓓說我喜歡你,喜歡三年了,我不想一輩子在你麵前就是個同學,每天隻能欣賞你的背影。
這招是小說裏學來的,書中說男人要強大,小白兔一樣的男人撐破天是一個婦女之友!
傅明言捏捏下巴,朝著鏡中的自己露出一個凶狠的表情,極為欣賞的點點頭。
“傅明言,你臉怎麼了,不舒服麼?”劉曉東走進洗手間,看見扭曲著臉的傅明言試探著問。
“沒什麼,就是發現自己臉上多了一顆豆,越來越像謝霆鋒了。”傅明言急中生智,做了一個酷酷的表情。
“不,更像阿童木。”劉曉東說。“這個給你先拿著,等會給你信號大家一起放。”說著劉曉東遞給傅明言一個長長的圓筒,上麵寫著‘慶祝用禮花’。“我跟餐廳老板商量好了,我們做什麼都不會來管我們的。今晚大家都好好放鬆一下”
這時傅明言覺得劉曉東也不是那麼可惡,挺溫暖的麼,他腆著臉回了一個自認為和善的微笑。扯開的嘴角嚇了劉曉東一跳。
傅明言想他的人生真的要改變了,以後也許就會和當年的江涯一樣成為許多人口中的傳說,也許將來還會和蘇蓓蓓有個孩子……一家三口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他會告訴孩子自己的爸爸是個大英雄,他會用自己的異能讓家人過上幸福的日子。
傅明言想和別人分享這些憧憬的喜悅,他打開手機,發現上麵隻有一個號碼。也對誰讓他這三年來過著空氣般的生活。
“師兄麼?”傅明言打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口氣。“我就是想和你說一下,我今晚要表白了,挺開心的。”
“嗯。”江涯依舊一副要死不活的口氣,“我會讓人準備的。”
“準備?準備……”
對麵的電話強製掛斷,傅明言差點一口老血沒噴出來,覺得打這個電話就是個錯誤。
“準備什麼啊……”
傅明言慢慢合上手機,又喜上眉梢,走進餐廳的時候,偽死黨沙山山的話針一樣刺進他的耳朵,“我去!傅明言你真行,穿了一雙人字拖……哈哈哈!”
泳池邊的好幾桌都哄然大笑,傅明言的臉漲成豬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