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林沉吟了下,道:“好像是去年調進來的。”
“從哪所學校調過來的?”我繼續問道。
“不是從其他學校調過來的,是孫校長直接從益陽師範學院招進來的。”說這話時,周玉林似乎故意加重了語氣了,而且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
很顯然,這條信息是周玉林故意透露給我的。
按照局裏規定,新分配的大中專生必須下放到鄉鎮鍛煉兩年才能調回市直學校,而且回市直學校必須通過市教育人事科履行正常調動手續。
也就是說,杜念莉不是按照正常的渠道進的六中,是違規操作,而我作為市教育局人事科科長,完全可以在我的權利範圍之內,把杜念莉從六中辭退。
正所謂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正愁不知道如何在六中立威,繼而在六中站住腳,周玉林給我提供這條信息,讓我突然找到了在六中立威的機會。
我也非常清楚,無論我用什麼方式都必須過孫遠軍這一關,如果孫遠軍堅決不同意辭退杜念莉,就必須在學校領導班子會上通過,可孫遠軍是校長書記一肩挑,大權在握,學校班子會不過是個擺設,最終還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而且孫遠軍在六中經營十年,根深葉茂,想繞過他的確不容易。
權力,沒錯,這就是權力的力量,是它的美妙所在,是吸引無數人為之折腰的原因,也是它的可怕之處。我從未像此刻感受到自己的軟弱,而我的軟弱正是因為權力有限。
既然要繞不過孫遠軍,那就不如趁這次機會摸一摸孫遠軍的態度,試探下他的反應,來一次正麵的軟較量。
想到這裏,我已經有了一個迂回的辦法,心裏挺得意,嘴角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容。
在周玉林的口中又簡單了解了下學校工作情況,我便提出了告辭。
然而,周玉林死活不同意讓我走,堅持要請我喝酒,說上次在教育局,是我請他喝的酒,這次到六中,無論如何都得給他一次機會,讓他盡地主之誼。
俗話說,盛情難卻,再說了,我到六中後還得需要他在一旁擂鼓助威,給我抬轎子,敲邊鼓,做衝鋒陷陣的急先鋒,便答應了他,同他一起來到六中旁邊的一家酒店。
按說,我是局蹲點幹部,而且還是大權在握的局人事科科長,周玉林應該叫上所有在家領導陪我一起吃飯才對,。
然而,到了酒店我才知道,他誰也沒叫,隻有他一個人陪我吃飯,這充分說明,他在六中是徹底被孫遠軍孤立了,同時也說明,六中完全掌控在孫遠軍手中,這也讓我清楚的認識到,我在六中想站住腳恐怕舉步維艱。
意識到這一點,我心中禁不住隱隱升起一縷不安和擔憂……
因為下午還要上班,我沒讓他上酒,簡單吃了點飯,我就再次提出告辭,回到局裏。
我剛回到辦公室,手機就響了起來,看了看來電顯示,是孫美琪的號碼,便接通了電話。
“忙什麼呢?張哥。”電話一接通,立即孫美琪那宛若百靈的嗓音。
我說:“剛從六中調研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