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實在沒有什麼景物可寫,除了雪,就是雪花後的泥濘,是實在太單調。
冬天應該就是一年中的低穀,盡處淒涼蒼白,再然後,物極必反,由衰而轉盛,春天就來了。
人生也是如此,每個人都有低穀的時候,而且還很難預測。也許到後來知道的時候,自己已經處於低穀之中了。
就如一句至理:年輕時不懂事,懂事時卻已不再年輕。
劉尹不知道我現在是否就是低穀,但劉尹知道自己現在確實是迷惘的。李泯的一番話,讓劉尹的內心極為震動,劉尹甚至失去了目標,愛美人更愛江山,為了江山,一切都可以成為浮雲嗎?
但得到了江山又能怎樣?又會如何?難道真的為了‘江山’這個遙不可及的目標而耗盡自己的一生嗎?
而且明知道這個江山自己得不到。
熟知曆史,讓現在的劉尹感到幸運,但同時又顯得哀莫大於心死。知道要發生什麼,但卻又無力改變,這是多麼可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將熟知的悲催史親身經曆一遍,多麼無助。
“劉兄····”沉思間,聽到了李泯的呼喚。
“劉兄,我見你低頭不語,是想什麼事了麼?”
劉尹執以一笑,沒有說話。
李泯說,“前麵有一個小鎮,我們趕一天路了,不如先歇息一下。”
劉尹問,“難道不怕耽擱了去金陵的行程?”
李泯笑了笑,說,“去送死嗎?”
李泯指了指前方,說,“還是先在鎮外紮營吧。”
劉尹順著李泯指的方向望去,確實有些建築群隱約著坐落在前方,劉尹再向後望,八裏鎮已經消失在了眼際,隻留下了一條來時的路在無盡地延綿。
扭頭間,劉尹看到了在馬後跟隨的士兵,喘氣聲不斷地從他們嘴中發出,走了這麼遠的路,將士們也都累得不輕,也確實該休息了。再說,倘若真的麵對前線的數萬宋軍,這幾千人也無疑是杯水車薪。
而且,南唐的兵力,也比劉尹想象的要弱得多。
一方有難,竟然要盡八方的兵力支援,如果宋國現在再進攻別的地方,那不就隻剩下挨打的份了嗎?
所以,對於南唐的滅亡,劉尹不會感到絲毫的意外。
但南唐究竟滅亡在何年何月何日,劉尹卻真不敢妄加推測。因為年代太過久遠,所以現代的曆史記載會顯得模糊,不過也確有其事,確實有南唐,有李煜,也確實有南唐和宋朝的戰爭。
劉尹仔細地觀察著身邊的一名士兵,因為行軍的勞累,他雙臉通紅,微喘著氣,一隻手緊握著武器,從未鬆開。盡管因為冬天的緣故,他的手已經凍瘡。
劉尹想,他的手現在一定是騷癢難耐吧,但這似乎是難免的,冬天之所以成為行軍的大敵,這也是其中一條原因,而且早已是士兵的不治之症。
再向下看,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沾滿泥濘的綁腿。劉尹甚至敢斷定,等日後他腿上的泥濘幹了,定能掰下兩斤泥土來。
劉尹不禁動了動我的腳,穿著輕軍靴的劉尹,盡顯輕逸之態。
劉尹不由思索,到底是什麼原因,使將軍與士兵的差距如此之大。
就因為將軍是將軍,士兵是士兵嗎?
劉尹沒有再想下去,因為劉尹感覺這是無解的,‘一將功成萬骨枯’會有解答,不管何時何地何種時代。隻因為是人。
那名士兵可能早就感覺到了劉尹的目光,最後似是終於忍不住了,向劉尹投來的目光有些慌亂,說,“將軍為什麼一直盯著小的看,是不是小的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