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正竊走著一天裏最後一抹陽光,陽光也因為流連不去而分外地旬爛迷離。
一個月後。
至今劉尹所見過的最大一次唐宋之戰爆發了。宋國揮軍數萬,自北南下,想要直取金陵。南唐雖竭兵抗戰,但無奈兵弱國衰,節節敗退。城池一座座被破,江山大片大片淪陷。最終,也隻能竭力地與宋國相持在越州一帶。
距離金陵,不及百裏。幾乎所有人都能看出,越州城破,隻是時間問題了。
消息傳到金陵,李煜手裏出奇地沒有了詩詞,不過身邊美女倒是依舊。李煜從龍椅上站起,甩了甩衣袖。
全朝寂靜。
李煜在原地來回踱了一周,停下,歎氣,隨後又踱了一周。
身邊一名妃子的嘴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兩句安慰的話,但隨即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和場合。最終還是將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咽下去後轉念一想,又為自己感到慶幸。因為這種形勢下實在容不得安慰了。能安慰些什麼呢?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全朝數百位文武大臣都垂著手,低著頭。平日裏的囂張跋扈這時卻不見了蹤影。
這神態,仿佛是在為未亡的南唐默哀。
李煜將目光投向眾多武將,那些武將的頭垂得更低了。
“唉···”李煜再次甩了甩衣袖。目光轉向這金碧輝煌的皇殿,雙目中竟有少許的傷感流露。
南唐軍隊節節敗退,敵軍離金陵城已經不到百裏,越州城也岌岌可危。 過了越州城,可就是金陵了啊····
但也就是這千鈞一發之際,南唐的三軍統帥卻在越州城因傷病逝了。
這無疑給了岌岌可危的南唐再一沉重的打擊。
“可惜朝無良將啊····”李煜看向武將們的目光逐漸變得銳利,那些武將無一不低著頭,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全部都是廢物!!”李煜大聲吼道,洪亮的聲音在廣闊的大殿上久久回響。
隻聽‘嘩啦’一聲,殿內文武百官齊齊跪地,大呼“皇上息怒”。
“臣···臣有一將推薦···”一名跪在地上的老臣說道。
“何人?”李煜竟有一種抓住救命草的感覺。
“林仁肇!”那老臣說出了一個響亮的名字。
文武百官聽到這個名字,竟起了紛雜的議論之聲。
那天黃昏,初春的落日極好。
禦書房內,太陽斜灑進來,帶著幾條門檻的影子,竟給憂愁的李煜增添了幾分寫詩的衝動。
“進。”李煜搓著頭,招呼道。
“微臣林仁肇,叩見皇上。”來人推開門,行禮跪在李煜的麵前。
“平身。”李煜從椅子上站起,問道:“林將軍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林仁肇站起。
這是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身材極其魁梧,一身頂級將軍的服飾顯得格外威嚴,個子竟比李煜還要高上一頭。
林仁肇回答道:“臣的確有事。”
“講吧。”
林仁肇並沒有說話,他隻是看著門外的太監和敞開的門扇。
李煜也是個聰明人,很快明白了林仁肇的意思。
李煜招呼太監道:“程公公,你先下去吧,順便把門帶好。”
“是····”太監唯唯諾諾,關上門離去。
“林將軍這該放心說了吧。”李煜甩了甩衣袖,轉身重新坐到椅子上,看向林仁肇道。
林仁肇表情嚴肅,說道:“陛下已經為國事擔憂許久了。趙匡胤自從篡周後,便一直對我們南唐虎視眈眈。陛下雖已淪為江南國主,平和安事,但我們卻一直被趙匡胤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林仁肇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李煜的表情,發現李煜的眉頭已經微微皺起。
林仁肇繼續說道:“如今荊、蜀、漢等過相繼被趙匡胤所滅,宋國的邊界已經擴展到了長江沿岸。這樣,我們將更加岌岌可危。”
李煜眉頭深深皺起,道:“林將軍可是有何想法?”
林仁肇道:“臣有一小計。”
李煜眉頭稍緩,道:“林將軍快講!”
林仁肇道:“由於剛滅多國,宋國定已是兵馬勞頓,國累財傷。我們如果這時突襲,出其不意,定能大挫宋國,收複失地啊!”
李煜長時間不語。
過了一會兒,李煜挫著頭,道:“可是你想過沒有,假若我們偷襲失敗,該怎麼應付剩下的局勢?”
林仁肇語氣開始急促,激動地說道:“陛下可讓微臣出征,倘若兵敗,也可以斬去微臣,治臣以謀反之罪,株臣九族!”
李煜沒有說話。
“陛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李煜思量再三,終於站起,道:“你不用再說了!此計太過危險了,不宜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