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亂想著,維特啃完自己手裏的烤肉,靜靜地等待下一步安排。莫克隊長爬上沙丘頂部看了看四周,隨後通知大家返程,回上一個補給點。幾名獵人都很疑惑,這和之前的計劃不一樣,原計劃是再走半天到下一個綠洲補給點。麵對疑問,莫克隻是淡淡地說:“感覺不太對勁。”
沙棘鎮的資深獵人不多,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日常狩獵隊不會深入沙漠,並不能引起他們的興趣,但為了照顧維特,鎮長特別指派莫克擔任狩獵隊長。作為一名資深獵人,莫克積累了大量的狩獵經驗,更重要的是莫克掌握著沙漠裏的生存之道,在這茫茫沙漠裏,能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至於獵物的價值,那隻是生存者的獎勵。
計劃改變,大家收拾行李原路返回。一般來說,日常狩獵的收獲由鎮上的獵手大廳統一管理分配,這次收獲頗豐,也沒必要以身犯險,隻是路上氣氛有些沉悶,莫克隊長一直低頭趕路,不知在想些什麼。
維特也在埋頭趕路,倒不是他在思考什麼,隻是獵物實在太沉。雖然獵人們紮了一個簡易的筏子,讓他將獵物放在筏子上拖行,但是從這裏到上一個補給點卡坦村大約有三四十裏,還沒走到一半,維特便感覺肩膀疼得要命——被筏子上的繩索磨破了皮,再經過汗液醃漬,然而作為新人他隻能咬緊牙關,低著頭默默前行。
也不知走了多久,維特的肩膀已經徹底麻木,突然聽見前方傳來莫克的聲音:“到了!”他抬起頭看向前方。一大片金黃色的胡楊林在這沙漠地帶並不常見,卡坦村就位於胡楊林的中心,不知不覺傍晚已至,村落裏升起了嫋嫋炊煙。
維特咬了咬牙,跟上大家的步伐,可沒走幾步卻發現,離開時還一片祥和的卡坦村已然多了些緊張的氣氛。尖刺柵欄封鎖了村子的入口,守衛的村民也增加了不少。經過一番交涉,村民打開了柵欄門,一名中年男子向眾人走來,衝著莫克苦笑著說:“老家夥果然有一手!快進來,一會就宵禁了!”顯然與莫克相熟。
莫克疑惑地走了過去,壓低聲音詢問情況,大家則陸陸續續從柵欄縫隙擠進村子,維特走到莫克身邊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一個詞:魔狼。
魔狼——每一個沙漠地區的居民都不陌生,從小到大,大人們嚇唬孩子都是:“魔狼最喜歡吃愛哭的孩子”,“再不聽話魔狼就要來吃你了”。在沙漠地區的居民心裏,魔狼算是最可怕的魔物,如果哪個獵人能狩獵魔狼,那就是鎮裏的英雄,獵手大廳的支柱,比如——莫克。
維特沒有聲張,跟隨大夥進了村子,去莫克預定的木屋休息。村子裏看起來很蕭條,路上沒有行人,家家戶戶閉門不出,隻在柵欄門後麵的涼棚下坐著幾桌人,看裝扮應該是來狩獵的傭兵。
屋裏有現成的床鋪,大家剛坐下喝了兩口水,維特便看到莫克隊長領著剛剛說話的中年人走了進來,並隨手關上了門。
“我介紹下,”莫克語氣放得很輕:“這位是卡坦村村長,沃倫先生。”
沃倫是個精瘦的漢子,四十歲上下,穿著常見的獵裝,向眾人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說話的聲音有些急促:“各位,我就長話短說了。昨天晚上守夜的兩名村民失蹤了,早上勘察現場的時候我們發現了魔狼的蹤跡。”
村長稍稍停頓,看著獵人們相互交換的詫異眼神,才繼續開口說道:“一早我已派人去往沙棘鎮求援,估算援軍趕來最早也是明天早上,今夜如果有危險還希望各位施以援手。”說完單手撫胸,深深彎下了腰。
“魔狼數量呢?村裏人手不夠麼?”一個獵人毫不客氣地問道。
沃倫抿了抿嘴,無奈地說道:“看蹤跡應該是三隻左右,不知道有沒有更大的族群。我們卡坦村一共也就幾十戶人,村裏的獵人一共才三十八個,另外還有六個沒有回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門口的那些傭兵呢?”沃倫身後的莫克問道。
“我已經與他們商議過了,不過他們都是看錢行事,我們也出不起他們的價錢。”沃倫聲音更加苦澀:“他們說如果有魔狼送上門,他們也不介意殺了取材料,但是這些傭兵並不靠譜!所以還是需要各位的援助,隻要安穩度過一夜,援軍也就到了。”
“幫忙是應該的,”莫克隊長沒有和大家商議,直接答應了沃倫的請求:“往日受你們不少照顧,我們幾個也應該出一份力,晚上我聽你的安排。”
沃倫千恩萬謝地走了出去,莫克關上門,轉身對大家說:“這忙是一定要幫的,不過也不必拚命,哥幾個小心點,隻要魔狼不進村,也沒有必要去主動招惹。”
眾人答應了下來便不再說話,有人倚著牆角默默抽旱煙,有人慢慢砂磨手裏的武器,有人幹脆躺下休息,氣氛有些壓抑,隻有我們的見習獵人毫無自覺,大大咧咧地出門溜達去了。
涼棚下的傭兵還在喝酒玩牌,有男有女說說笑笑,和身後緊張的村民守衛格格不入。維特細細打量這些傭兵,應該是兩撥人。左邊一桌五男一女,為首的一人坐在當中,棕色頭發,滿臉漆黑,就剩一雙眼白,一口大黃牙,臉上痘坑密布,這臉長得跟自己家鐵鍋底似的,穿著皮甲獵裝,看起來是土角蛇一類的鱗甲,渾身肌肉把皮衣繃得緊緊的,一手攥著紙牌,一手環腰摟著那位女傭兵,順手在女傭兵光滑的大腿上來回摩挲,腳邊擱著一把寬厚的雙刃斧。女傭兵穿著常見的女款獵裝,據說這種隻保護關鍵部位的獵裝能讓女傭兵更加敏捷——據說而已,維特相信大多數人並不這麼想。其餘四名傭兵也是差不多打扮,隻是皮料稍次一些,武器五花八門,刀槍劍戟都有,散了一地。這裝扮和鎮裏常來常往的傭兵團差不多,多半也就是狩獵沙漠外圍的魔物,沙漠深處是去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