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很奇怪的,明明已經發誓不在意的東西,當你有一天不經意地發現驀然間它悄然地已經待在你身邊了,這時候的你啊,舊時的回憶就湧上了心頭,就如同天空一行行大雁悠然飛過,留下了淡藍色的痕跡。
偶爾也會忘記,偶爾也會想起,這種說不清的滋味剪不斷理還亂,你甚至無法分明自己決定的是些什麼,淡然的味道,卻又悠久。
糾結的記憶,大抵都是如此。
或許現在的男主人就是這樣的心情吧,明明口中說著毫不在意的話,甚至有些冷漠,但是他皺起來的眉頭卻暴露了他的內心。
果然,有些羈絆是砍不斷的啊,葉秋想著,這是真正的深入血脈的羈絆,就算可以遺忘,但卻無論如何都遺棄不了的羈絆。
當你發現有一天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在意你的時候,你會詛咒這個世界的冷漠,但有一種情況不同,那就是血管裏流淌著和你同樣血液的人,即使分隔在天涯海角,但同樣律動的血液告訴你,你不是孤獨一個人。蒲牢羨慕地想著,自己是多麼渴望這種羈絆啊。
“那麼,即使這樣,你還怨恨你的父親嗎?”蒲牢緩緩開口說道,喉嚨嘶啞。
男主人沒有說話,沉默著,但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的出來,他的內心一定陷入了極為痛苦的掙紮當中。
葉秋他們誰都沒有開口,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男主人的決定,一個父親與兒子之間的抉擇。自然是由他們自己下的,葉秋他們說破天也不過是一群外人罷了,或許他們能說很多,也能做很多,但最後的抉擇還是由男主人自己決定。
該說的都已經說,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葉秋看向屋外緊張不已的老人,歎了口氣,接下來,就是愛與恨的較量了。
是父子之間的愛更為深沉呢?還是多年遺棄的恨更為悠長呢?
“我知道,我到現在還是無法原諒我的父親。”過了好久,男主人才艱難地開口說道,喉嚨也極為嘶啞。
聽到這句話的老人無奈地苦笑,露出一副我早知道會這樣的表情,但是即便如此,葉秋還是從老人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欣慰。
無論你恨不恨我,隻要我知道你過得很好,我就滿足了啊。
所謂夙願,無非如此。
“但。”男主人隔了一會,又開口說道,問葉秋,“我記得剛才你有說過這樣一句話,假如我可以再見一次我的父親,我願不願意見他?”
“是的。”葉秋點點頭。
“現在我的回答是,我願意見他一麵。”男主人淡淡地說道:“即使我還恨著他。”
葉秋,逆風和蒲牢互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逆風站起身來,走了出去,然後將佝僂的老人帶了進來。
“這就是你的父親。”葉秋在老人的魂魄上拍了一下,然後說道。
“不用怕,不過是一個已亡人罷了。”葉秋看到女主人和小女孩見到老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一下子很害怕的樣子說道。
不過男主人的樣子倒是很出乎預料啊,一點都沒有害怕,反而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當然想來也是,葉秋和蒲牢說了這麼多,男主人即使是傻子也知道他可以再見他父親一次吧,隻是不知道會用這個方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