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畢業照
民生百態
薛逸凡是個“90後”女孩,但不喜歡拍照,也不喜歡曬照片,這一點可能是她和所學專業——古生物學之間聽上去為數不多相契合的地方。
因為一張“專業隻有一人”的畢業“合影”,這位北京大學2014屆古生物專業畢業生,連同她的專業一起走紅網絡。
照片裏,薛逸凡麵無表情,一副醒目的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上,眼鏡框上邊兒和眼睛重合成一條線,像極了漫畫裏癡迷於恐龍研究的女科學家。這也是陌生人對她常有的第一印象:嚴肅,冷漠。
但就像外界對她所在專業的種種猜測那樣,“是否一個人上課”“永遠的專業第一名也是最後一名”“獎學金全拿”“十幾個老師圍著一個學生轉”“教育資源浪費”,對於這個在熟人麵前也能表現得就像“剛從精神病院裏放出來”的女孩,人們也知之甚少。
在6月18日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薛逸凡說自己對星座很感興趣,不論是高二就已認定大學報考古生物學專業,還是早在大二就已下定出國的決心,她身上的那股衝勁兒都合乎自己對白羊座的理解:勇敢,以及“大膽地跟著自己的喜好走”。
小時候,出於對自然界的好奇心,她常裝作大人的模樣去和別的同學解釋這個是怎麼回事,那個是怎麼回事,即使有時說得不對。她還記得有一種花,味道聞上去很糟,她告訴別人“這樣的花會吃人”。久而久之,她發現自己的“理論”說服不了別人,甚至連自己也說服不了,於是開始尋找答案。
而那些最初的答案都是從紀錄片甚至是動畫片裏看來的。至今,她都記得自己曾迷戀的那些動畫節目的名字,《貓和老鼠》《黑貓警長》《西遊記》等,伴隨著她六七歲童年的電視節目還有《探索》《荒野周末》這樣的紀錄片。
和當時的同齡孩子一樣,薛逸凡也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看這些節目。但有所不同的是,她的父母從不規定“隻能從幾點看到幾點”,有時她甚至可以抱著作業本盯著電視看。
盡管她把眼睛看成了高度近視,還看壞了家裏的兩台錄像機、兩台VCD機和一台DVD機,父母還是依然一如既往地買光盤。
在薛逸凡的描述中,父母從未要求她“該去幹什麼”或“不要去幹什麼”。快3歲時,她喜歡上了畫畫,父母便支持她去學畫畫。那時的她說自己想當畫家,父母隻是點點頭說,你喜歡就好。
“就像小孩子,你的手腳想要伸到哪裏的時候,父母沒有拿繈褓給你包住,這樣你就伸了。因為他們知道這個東西沒有壞處,他們不會過多的幹涉,如此便給了我很多空間去探索。”薛逸凡說。
再到後來,已經踏入高中大門的她,再次被BBC紀錄片裏有關恐龍和水裏遊動的巨大生物震撼,她的興趣“指南針”開始跳動:還是讀古生物學吧。
但決定並未因此而做。在高二的一次全國生物競賽期間,薛逸凡聽說了有關生物專業的一個細節:學生物的一定要上生物實驗課,解剖動物,聽後她就傻了,如果是蚯蚓等無脊椎動物尚能應付,但麵對小白鼠、小兔子這些脊椎動物,“真是下不了手”。這個因素曾一度讓她“拒絕”古生物學。
然而,回過頭來看,誰都無法預料當初的決定是對還是錯。即便是到了大二,薛逸凡也有過一次“強烈”的換專業念頭。正如她後來在回中學母校——北京十一學校時所說的,“整個專業隻有我一個人,有著極大的課業壓力和孤獨感”。
那天,薛逸凡拿著已經填好的轉專業單子,在北大元培學院的樓外來回踱步。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如果換了專業,自己要惡補哪些課。”
同學提醒她:“在大學能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還能學自己喜歡的東西不多,你幹嘛不堅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