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兄弟，快到一萬了啊，訂閱馬上到一萬了，到一萬馬上跳！六樓啊兄弟們，這不是誰都有機會能看到的，就這麼一次，我隻求訂閱！”
“感……感謝那個英文朋友送的十部跑車，感謝‘誓不再愛’這位兄弟二十個紅鑽石，謝謝，謝謝……兄弟們訂閱搞上去，主播馬上就跳……”
A城的A大圖書館六樓上，此刻正在上演著這麼一幕，一個手拿某果Plus，正用自拍杆對著自己攝像的少年，口中一邊不停的說著感謝，一邊始終不忘的求著訂閱。
手機屏幕上此刻也不斷有著彈幕滾動，手機屏幕小，但手拿自拍杆的少年不看也知道，此刻上麵會滾動著什麼樣的句子。
“臥槽，這主播牛B，這是在拿生命直播啊”
“6666666……”
“真敢跳？這就特麼一個博人氣的手段，無恥，有種你跳啊……”
“安靜看直播，瞎BB，有種你去跳一個，主播我挺你，跳了給你五十個讚”
“臥槽，都特麼有病啊，人家跳樓有特麼什麼好看的，主播趕緊下來，命沒了你要個屁的訂閱啊……”
“嗬嗬……”，少年一邊撥開為了直播效果刻意留的很長的長發，心中一邊冷笑著，所謂人情冷暖，隔開一個屏幕似乎看得更為的赤裸。
少年名叫衛凡，是一名無業的社會青年。在這個一切講究套路的年代，家庭本就貧困的他也曾被深深地套路過。
衛凡家住偏僻山村，成績優異的他在高考結束後幫著家裏忙活賣西瓜的事，家裏人想著娃兒剛上大學給添點裝備，好好去讀個大學。
可結果，被一個黑商利用天氣問題狠狠的坑了一把，好好的價錢被砍了一大半，衛凡那老實巴交的父親一氣之下，新老病一起犯，直接走了！
一家人頓時雪上加霜，衛凡媽媽好說歹說勸衛凡讀了個大學，就在送完衛凡後的那天晚上，又被一個醉駕的老司機撞倒，幸好不是很嚴重，送到醫院也是完全能治的。可在辦完入院手續準備交錢的時候，司機跑路了。
後來聯係到衛凡時，已經來不及了。一些護士在衛凡初到醫院的時候，露出責備的目光，為人子竟然這麼不上心之類的雲雲……
衛凡用本就不多的錢把母親好好的安葬了下去，順便修了一下父親的新墳，將二老好好葬在了一起。
大學，衛凡放棄了，一是沒錢，二是找不到動力和理由再去努力。出來闖蕩，什麼也不明白的他坑坑窪窪的走的很顛簸，靠著一顆麻木的心撐的雖然累，但是不知道苦。
套路，他雖然學不來，但是卻懂的多，因為看的多了，受的多了。後來也交了一些朋友，都是些底層人物。在這個空虛寂寞的社會中突然流行了直播這個行當，不可否認也有良心主播，但九成九的直播都在搞套路。
衛凡交了一個鐵哥們兒，叫毛林，家裏也窮的很，前段時間他老家又出現泥石流災害，有災害就有關注和資金流動，其中貓膩多得很，看著這哥們兒的窘迫樣，衛凡突然想起了自己，決定弄個平台抖抖這事兒，跳樓標題的直播事件也就被醞釀出來了。
之所以選在A大，也是衛凡的一個小小的報複心理，那日去他母親去世的那家醫院時，分明聽到“窮還送什麼醫院咯，忙死忙活瞎鬧一場”。
衛凡當時回頭一看，迎上的是一對被淡淡煙熏妝統治的雙眼。
衛凡淡漠回頭，灰暗的雙眼中沒有情緒流淌，他沒有多爭辯，隻是出去的時候一直在想，真的隻是錢的問題嗎，他不去上大學，兜裏的一萬多塊錢明明沒機會花的啊……
那家醫院，便是A大直屬的一家醫院，搞出過挺多事，每次都是A大神通領導幫著給壓，衛凡後來就聽過幾次事故，最後都不了了之了。
手機屏幕上彈幕還在不斷滾動，訂閱和禮物刷的很給力，在衛凡自拍杆的後頭，一個板寸頭型的黝黑少年拿著手機，盯著自己的手機屏幕，豎豎指頭打出OK的手勢，按計劃現在是時候假跳搞點事了，然後微博同步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