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盤是兩層的,中間一層可以轉動,譚刃將中間那一塊撥弄了一下,那玩意兒就隨機轉了起來,這一轉,我手指間的紅繩就跟著繃緊了,霎時間,我的小手指不自覺的被帶歪了方向,筆直的指向了一條巷子。
譚刃順著我小手指所指的方位,示意我跟上。
這些類似神棍一樣的舉動,在我看來,都是難以理解的,但譚刃的性格我知道,你就算問了,他也不會告訴你,問的煩了,反而會挨罵,我可不想得罪老板,所以便乖乖的跟著他。
這條巷子是賣衣服的,相對狹窄,所以沒那麼多人,進去後,譚刃示意我隨便找個地方坐下,我倆於是就跟走累了歇息一樣,在一家店鋪前的台階處坐了下來。
坐了半個多小時,我有些忍不住了,問一旁閉目養神的譚刃:“我們在等人?”
譚刃嗯了一聲,眼睛都沒睜開。
我道:“你剛才那方法靠不靠譜啊?我怎麼覺得像騙人的一樣。”
譚刃隻回我三個字:“你是人?“
…………
………………
所以我說,還是不要和老板講道理了,他有隨時讓人自動閉嘴的絕活,損死人不償命。
足足等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有動靜了,迎麵走來了兩個小年輕,一看就是那種吊兒郎當,流裏流氣的,眼珠子四處亂瞄,這時,譚刃站了起來,道:“跟上他們。”
譚刃道:“小魚小蝦,我們要的是背後的大魚。”
我心頭一跳,琢磨著,難不成譚刃是要動顧欣媽媽說的那個犯罪團夥?顧欣她媽,看起來不像是差錢的,應該也有些勢力,她都說無能為力,動不了的大樹,譚刃還打算去動?
說實話,我當然希望惡有惡報,但也不希望譚刃去螳臂當車,正打算多問兩句,譚刃已經跟了上去,無奈,我隻能暫時壓下話頭。
這倆小混混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眼睛時不時就盯著附近的小孩兒,我們一路跟著,直到天晚,這兩人沒找到機會下手,逛累了,出了東門鬧市,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我和譚刃該怎麼辦?強闖民宅?
我道:“他們回家了。你確定是他們?“
“閉嘴。”譚刃說了句,我們這會兒在車裏,車子停在兩個混混的住宅樓下,他打開了自己帶著的一個黑包,旋即從包裏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葫蘆。
葫蘆,諧音通‘福祿’,曆來是居家的吉祥物,大部分人家裏都喜歡用來當擺件,圖個吉利。但這葫蘆,表麵上的花紋卻十分獨特,不是我們平時所見的福字或者壽星一類的花樣,而是黑筆勾描的,一個個鬼神模樣。
細看之下,上麵的鬼神畫栩栩如生,怪物猙獰無比,看得人有些不舒服。
我已經習慣譚刃的惡語相向,也沒在意他讓我閉嘴的事,於是問道:“你拿著個葫蘆出來幹什麼?”聯想到他看八字尋人的事兒,我心裏琢磨,他是不是又有什麼獨特的手段。
誰知這時,他卻將那葫蘆往我手裏一放,指了指那倆小混混的窗戶口,說:“把裏麵的東西,倒在他們門口,倒一半就行。”
倒……倒東西?我懵了一下,往葫蘆裏瞧,發現裏麵裝了一些灰色粉末狀物體,不由得狐疑:“老板,這裏麵裝的是?”原以為他又要施展什麼神通,結果居然來這麼一出。
譚刃坐在駕駛座上,手搭在方向盤上,懶懶散散的,眼皮兒都不抬:“老板吩咐你做事,就乖乖做。”說完,他眼角斜斜的看了我一眼。
武俠小說裏,經常形容一個人物,喜歡用諸如刀子一樣犀利的眼神這種詞。以前我看小說的時候還在想,什麼樣的眼神能像刀子一樣,未免形容的太過誇張,但現在,我總算知道那些寫小說的,並不是在瞎掰。
有時候,人的眼神真的就跟刀子似的。
譚刃這一眼說不上多犀利,但就像是一把尖刀,讓人不敢迎上去。
沒錯,他是老板,我是員工,我還是乖乖聽話吧。
不過……這裏麵裝的不是毒藥吧?萬一出了事兒,我豈不是脫不了幹係?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譚刃冷哼了一聲,道:“給你五分鍾,速戰速決。”我看他淡定的神情,心想應該也出不了什麼事兒,便照做了。
這地方也不是什麼高檔小區,倆混混住三樓,我輕手輕腳,到了他們門前,按照譚刃的吩咐,抖出葫蘆裏的東西,沿著門縫抖成一條細線,並不太醒目。
做完這一切,我回到車裏,將葫蘆還給他,頗為緊張的問道:“接下來呢?”
譚刃沒回答我,一踩油門,一打方向盤,說:“回去睡覺。”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折騰了大半夜,現在回去睡覺?
回到事務所,我草草洗漱躺在床上,須臾,便聽到譚刃那邊也沒動靜了,看樣子是睡了,心裏頭一時更加納悶。思來想去也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於是蒙頭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