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啊,痛啊,堅持,堅持。救命啊!”男孩腦海裏隻剩下自己給自己的鼓勵聲音。
“救,救命……”他顧不上半點喊救命的羞澀尷尬,從即將枯竭的喉嚨盡力喊著,虛弱到要被忽視的聲音。
他一邊把左手哆嗦著伸出轉角,這一動作已用盡身上僅存的力氣,前胸的衣服被灰塵沾滿,被砂石刮破,烏黑一片。
從中年男人的兩句話中,可以聽出他們是在躲避一些東西,緊湊的腳步聲說明他們人數不少。
廁所外,其中無心留神的三人已經越過衛生間,跑在最後麵的,是一個上身穿著嶄新棕色皮衣,下著黑色多袋軍褲的女軍人,雙手屈臂前後擺動,輔助身軀奔跑,一手上握著黝黑的手槍。
也該是男孩命不應絕,軍人的觀察力細致入微,隻要稍稍停頓,哪怕那顫抖的左手,出現在軍人前進方向視線最右下角,還是被她發現了。
“隊長,這裏有人。我救他。”奇怪的是,女軍人報告完後用餘光瞄了一下身後,身後隻有一片急速奔跑後激蕩起的灰塵,她的表情古怪,仿似煙塵裏隱藏著什麼東西,她一邊把注意力放在身後,一邊跑到廁所門前,伸手拉住那隻顫著手指的人手。
“什麼?有人?你快點!它們跑得比我們更快。”
隊伍中間的隊長早已跑出十米開外,聽到女軍人的呼喊,立馬拉著身前身後的另外兩個男性軍人停下腳步,回頭本想提醒女隊員,當看到被她拉起的人是個正常人,是個軟若無骨的年輕孩子之後,改口催促著隊員抓緊時間。
“肥斌,你過來,背上他一起走。”即使是一名軍人,她的力氣還是不足以獨自背起這個身高1米76,體重起碼有130斤的年輕男人,連忙召喚自己的隊友。
一名目測有1米9幾的壯男聽聞,步槍掛在胸前,快步小跑過來,藏在同款皮衣下是實打實的肌肉。
男孩挺直左手,將全身力氣都聚集其掌,以僵直的姿態伸出,除了手之外的身體已是精疲力盡,疼痛漸漸變得麻木,他快要感知不到實物了。
他在體會撕裂痛楚的迷蒙中,感到左手臂正在被兩隻熱乎乎的手掌慢慢握住,拉升,即使揪心刺痛不減反加,但是他的內心卻一陣狂喜。
他不知道他的城市發生了什麼,或者世界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個碩大的商業廣場竟變成了無人煙,自己的身體又是如何變得殘廢,就像在古惑仔電影中,被幾十個街頭混混暴打後,遍體鱗傷的主角。
此刻他感覺到,左手被抬起放在一個陌生的肩膀,就如同獲得了新生,劫後餘生的狂喜充斥著他的心。
手被搭放在了女軍人的左邊肩膀上,他在軍人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身體直起來之後,蟲子蠶食的痛覺得到了一點舒緩,甚至幻覺自己能承擔身體的重量了。
很快,女軍人的呼喚聲在耳邊響起,然後視線中就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軀,畢竟力氣不夠,年輕人盡力支起脖子,隻能抬起半分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