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就在何富貴快灰心失望，準備明天就去找新的起點的第七天，他在茂晟公司接到一個電話，說是要找何富貴，他連忙跑到鄭穎君那裏去接。打電話的是一個女聲，柔柔地告訴他明天到國能大廈六樓的人力資源部麵試。“好的，好的，謝謝，謝謝。”何富貴心裏那高興啊真想抱住鄭穎君親一下，但隻是揮一下拳頭喊道：“耶！總算有希望了。”那種激動勁真是難以言表。
鄭穎君笑問：“怎麼啦，是不是中頭獎了？”
“沒有啦，有一家叫國能購物廣場的百貨公司叫我明天去麵試。”
“那恭喜你啊，確實是有希望了，隻是能不能錄用還不一定呢。”
“我當然知道了，所以我得去準備準備，謝謝你啊，這幾天我一直在這裏就是為了這個電話，本來以為過了這一天我就得再去找新的東家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
“這或許你本身就有優勢。”
“哦，是嗎？其實我知道我是有點帥的，但願他們錄用我不是因為我帥。”
“唉，給你顏色你就開染坊，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鄭穎君也感到奇怪，這個帥哥真是空有一表人才，怎麼就不如他那三個矮個子朋友，他們比她還矮，她是一米五六，而他們隻有一米四五左右，按照擇偶的標準，他們是嚴重的殘疾，不過看來老板還是很器重他們的，因為他們一來就拿出拳頭產品，自從那叫什麼防護林的軟件在網上發布以來，不但沒被黑客們攻破，反而帶來了大量的訂單，公司的業務也終於開展起來了，這個時候如果進入公司做業務員那簡直就吃現成的，隻需把一筆筆訂單兌現就可以了；可是這個帥哥仍然不幹，硬要等那幾乎不可能的電話，真不知他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怎麼思考問題就是跟別人不一樣？不過看在老板器重那三個矮個子的份上，她也隻有跟他虛與委蛇。何富貴當然不可能知道她的心裏想法，今天到茂晟公司他和外星人都沒戴觀世像，有時候把人看得太真自己本身也是煩惱多多；所以不知道還好，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對她改變印象。不過也沒必要改變，因為他的前期對她的印象還是正確的。男人的直覺很少發揮作用，它可能僅用於在找自己未來妻子上，什麼樣的男人配什麼樣的女人簡直就是真理，用一句最簡單易懂的話說，從一開始何富貴就看出來他跟鄭穎君最多隻能做個朋友，有空大家去喝酒玩玩還可以，如果要進入實質問題，那就得考慮考慮了，他跟她對不上號。對於一個忙忙碌碌的城市人來說，這些顯然都無關主旨，生存才是第一大要義。
外星人在軟件發布也不是沒事可做，他們仍然要做一些軟件的維護工作，因為事物的發展總是千變萬化的，這個產品在麵市之後除了創建茂晟公司的信譽還要維護茂晟公司的信譽，這就好比初入江湖的人物要想奪得武林盟主的地位就得接受他人的挑戰，你要當俠客就不能做偷雞摸狗的勾當。正如大多數武俠小說的寫法，最厲害的總是在最後出現，防護林軟件要堅持三個月才算是打遍天下無敵手，所有的黑客都要臣服在它的腳下。據權益晟說，確實有網絡黑幫在對它進行不斷的攻擊，因為它的出現無疑會斷了黑幫們的財路，如果各大網站都安裝這樣的軟件，那他們就不知該找誰攻擊了。在正式銷售之前，這個軟件還提供免費下載共享的功能，但有時間限製，隻能共享15天，15天之後就要購買，不然軟件就會失去作用。許多深受網絡黑幫之害的網站在下載這個軟件後沒過多久就發來了訂單。這七天來何富貴聽到最多的新聞就是網絡新聞，這類新聞傳播得尤其快，再加上權益晟的描述，早就可以看出誘人的前景，足夠讓人心動，但他是執拗的人，用閩南話講，這叫“依基”，也許這第七天過去後他可能會選擇吃這個現成的。現在這個電話來了，事情估計也就有了七成的希望，麵試時談得好的話那基本就是十成的把握了，他仍然要按自己選擇的路走下去。外星人聽到他接到麵試的電話後替他高興，畢竟這是他選擇的道路，是的，每次岔路上的選擇總是決定著不同的人生走向，每一次也隻能選一次，相信他選的是對的。何富貴之所以敢這樣選也是因為有外星人在，他相信外星人會掙到比他還多得多的錢，而他的工作的性質則成了隻是為了消磨時間，也是為了從其他的點和麵來了解地球文明，他所做的工作將是平凡的，接觸到更多的將是平凡的人，這才是他所考慮到的。要是沒有外星人，即使他想到茂晟公司做那也是沒門，所以他是能認清形勢的，找自己實力相當的工作做才是正確的。
經過了一天的準備，何富貴穿戴一新，在關於服飾方麵他選擇衣著整潔，而且跟外星人要來了那個觀世像戴上，說句實話，對於看透人的內心，有時機器比經驗更重要，戴上觀世像就能做到見到麵試官的內心世界，假如他們有內心世界的話，這樣就能與狼共舞，與狼共舞可能跟虛與委蛇的意思差不多。不管怎麼說，喘一口粗氣，迎接命運的挑戰吧，這是他選擇的結果，不管結果如何都應當接受，所以在到了仙嶽路後，他跟外星人互相道別，外星人往南走，他往東走。
在過了N個路口，見過N個紅燈後，他才趕到國能大廈，先是進了商場，那裏麵的兩台透明的電梯在上上下下，他就跟著人群進了電梯，可是電梯隻到了第五樓就停下了，原來這是專供顧客上下商場用的，沒有到六樓的電梯，連樓梯也封死了。何富貴也不笨，他隨便找了一個營業員，有禮貌地問她：“你好，請問到六樓該怎麼走？這裏的電梯隻到五樓，樓梯又不通。”
他問的是剪短發的圓臉營業員，穿職業裝，左胸前隻掛一個“國能購物廣場歡迎您，工號1756”的鍍銅牌子，她微笑道：“那您走錯的，到六樓不是坐商場裏的電梯，您要從這裏下去，然後到西邊的門邊，也就是背向大街的那道門，那道門才是大廈的出入口，在門上寫著國能賓館的字樣，找到這四個字你就能找到通往六樓的電梯。”
“謝謝你。”何富貴跟她道別，再看電梯已塞滿人，他也就不再等了，沿著樓梯往下走，然後繞到大廈的西邊，那裏又有一大片停車場，停車場用幾十顆法國梧桐隔離出不同的區域，從最高級的奔馳車到最普通的自行車停在各自的區域內，排列整齊有序，那法國梧桐已濃蔭密布，真是天然的遮陽傘。不過在樹林與國能大廈之間還留出一片空地，空地是用格子磚砌成，在那格子中間長滿青草，但看來那青草無論如何是長不大的，因為有大大小小的汽車在上麵碾過，隻有在邊角上的青草才長得比較高。那個叫國能賓館的出入口老遠就看到了，它離北街不遠，在它的前麵還有一個通往地下室的門，在門之前還有一道平台，平台邊上有一道兩米寬的白色卷簾門，這個時候關著，不知是幹什麼用的。在平台之前的牆邊都砌上花壇，上麵種滿各種長刺的植物，卻不是仙人掌、刺莧之類的，反正何富貴不認識它們，它們也不認識何富貴。
除了門上方的“國能賓館”四個字樣外，在大廈北大街的牆上也掛著“國能賓館”四個大字，顯然那是霓虹燈製品，出入口上麵的是玻璃匾額，何富貴隻看了一眼便進去了，裏麵是長約十米的甬道，左邊是一個保安室，帶著大大的玻璃櫥窗，裏麵坐著兩個保安正在閑聊，他們看了一眼何富貴，並沒放在心上，仍然繼續說著話。何富貴走過保安室，在保安室的後麵有兩個電梯門，兩個都用上了，一個正在上，一個正在下。甬道的盡頭是一道防火門，不用說那是通往大樓各層的樓梯，但看來平常它都是關閉的。何富貴隻等一會兒，立刻他的後麵就站滿了人，等電梯下來後，從裏麵又出來一電梯的人。何富貴先進了電梯，走到最後麵才轉過身，其他的人跟進，最後進來的人按了他要的樓層按鈕，其他人也各自按了自己的目的地的按鈕。何富貴看見有人按了六樓的，也就懶得去考慮了。
到了六樓，一下子出來了好幾個人，何富貴也就從容地出了電梯，他和這些人一起找到了人力資源部。人力資源部非常好找，出了電梯門往左邊，在樓梯口邊，有一個寬一米五的雙麵玻璃門，玻璃門的上方貼著用紅紙寫著的“人力資源部招聘大會”九個楷體大字，牆的長度不夠，所以這九個字是上五下四呈兩行排列。玻璃門前靠著電梯門對麵牆邊放著一張辦公桌，辦公桌有一遝二十厘米高的資料，辦公桌的後麵站著一個二十三歲的身高一米六五的瘦瘦的穿白色體恤藍色牛仔褲的小夥子，見許多人從電梯走出來，便問道：“請問你們是來麵試的嗎？”大家都點點頭。“哦，那你拿著這個號碼，等一會兒叫到你的號數你再去麵試。你們以前填的和交的應聘資料都在這裏，自己找找。”“謝謝。”何富貴在他們之後接過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您是第53號麵試者”。這時何富貴才知道原來一路上跟他同行的都是他可能的競爭對手呢，他們都衣著光鮮，穿白襯衫，係著不同花紋的“油條”，有的還提著手提箱或背著長長的帶子的背包，穿著高級西褲和鋥亮的皮鞋，頭發都梳得一絲不亂，有的戴金絲眼鏡，有的戴無邊框眼鏡，看上去都是精明幹練之人啊。隻有他是沒有戴“油條”的，頭發可能有點亂，皮鞋上已落了一層灰塵，而且他的襯衫的價值是32塊錢的，這在他的衣服裏是最貴的哦，真的很讓人自卑，但是好歹他是接到麵試通知的，應該有點信心。他讓他們先找到他們的應聘資料，然後才動手從淩亂的資料堆裏找自己以前填的資料和自己寫的簡曆，然後拿著這些資料進了大廳。在大廳左邊的牆上用金屬字寫著：“團結奮進”，在這四個大字的前麵有一個服務台，服務台後麵站著坐著四五個女生，顯然是為這次麵試會服務的，她們正在整理一些文件模樣的紙張。何富貴回過頭來，估算這個大廳有七八十平方，在大廳中間還立著一根圓柱子，把大廳分成左右兩半，在大廳向東一麵是一排五間房，左二右三，中間是一個走廊，通往裏麵更大的空間，因為進進出出的人員很多，顯得熱鬧和擁擠。在大廳的中間的場地上放著七八條排椅，三人座的那種，上麵零零散散坐著一些人，隻有二十多個人，有的並不坐在椅子上，而是靠牆或靠窗，零零散散，或與同伴聊天，或自己孤零零一個人在那裏發呆，所以整個場麵呈現一種低沉的嗡嗡聲。何富貴發現其中有相當大的一部分是眼鏡族的，看來這些人都是有文化或有文憑的人，他們應聘的職位肯定不會低於他了，這點他就放心了，就是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排到第53號，看看他們臉上寫滿失業的無奈和對未來的期待，他就放心了，原來麵試還沒開始呢，主持方想得也挺周到，空調早就開了，在這樣的環境中倒可以讓人放鬆。透過觀世像，這些要跟他一起麵試的人群中頭上展現的光環大部分是黃色，根據他們情緒的反應，何富貴了解到這黃色可能指的是焦灼、緊張的情緒所造成的，隻有少數幾個人的光環是綠色的，從他們的情緒也可以判斷出來他們是安之若素或者胸有成竹。他在靠近門邊的一排椅子找了個座位坐下來，是惟一的空位，而且右邊是個男的，左邊是個女的，男的是黃色的光環，戴著一副近視眼鏡，瘦削的臉，尖尖的下巴，穿藍色的襯衫和石磨藍牛仔褲，沒係“油條”，頭發微卷有點亂；女的是綠色光環，穿白色短袖連衣裙，低領，長發，正翹著二郎腿並俯著身體專注地盯著地麵直發呆。何富貴就是因為在逛了一圈後瞥見她所露出來的那誘人的白白的乳溝後才走到她身邊坐下來，其實坐下來後他就隻能從她的側麵看她了。她的臉形呈瓜子臉，除了偶爾有一些斑點外，皮膚資質很好，耳朵眼被耳機塞住，正在聽著什麼，顯然她也有點緊張，就借用音樂來排解。再看那雙手，修長而白皙，沒有一點的傷疤，人生經曆肯定單純得令人難以想象或根本不值花費心思去想，她的毛絨絨的手臂上也有兩個明顯的痘痕，說明她也是地球人。何富貴不由讚歎：“美女啊！真的很漂亮。”讚歎了一番後他把注意力集中到男同胞身上，因為他也是屬於眼鏡一族的，大家都戴眼鏡，感覺比較容易親近一些，反正麵試還沒開始，大家又都靜靜的無所事事，他就問他：“你好，你也是來應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