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醒。
笛非無聲地喘息著。胸腔起伏不定。
原來已經是白天了。篝火早就熄滅,隻剩下一堆黑乎乎的灰燼。她用手撐住地麵,讓自己站起身來。
四周沒有一個人。隻有一片土黃色的荒茫。
難道……
笛非抱緊了自己的肩膀,緊緊地閉上眼睛。
怎麼可以相信任何人……
怎麼可以那麼笨……那麼蠢……
“你怎麼了?”
她猛地轉過頭,瞳孔在瞬間恢複了原色。
“圖卡。”她微微大聲地叫著。圖卡麵無表情地拉著馬,“我去給馬找草食了。”
“嗯。”笛非伸出瘦了一圈的手,輕輕地撫摸著馬的耳鬢,“我們是否能回去,全靠你了。”
圖卡淡淡地看著她:“如果馬不停蹄的話,我們隻需緊挨著敘利亞的邊境走,不出三天應該可以到達摩弗。”
“摩弗?”
“位於尼羅河岸,是下埃及邊境的一個城。摩弗人在那裏定居生活,是屬於比較自由的民族。”
“但是敘利亞此時在不斷掙紮著擺脫埃及的統治。我想,緊挨著邊境走的話恐怕會被遇上駐守的軍隊。”笛非冷著聲音說道,“有沒有其它的路?”
“水路?”圖卡露出諷刺的臉色,“我們並沒有船。而且行水路實在是太過招搖,恐怕會被赫梯和敘利亞捉到。”
“如果我們潛入去往埃及的船隻,會不會比較快?”笛非大膽地提問。
圖卡沉默了一會兒,隨即說道:“不行。即使敘利亞還會被迫向埃及進貢,我們就算偷偷進了船隻,也不能保證會不會被那些憎恨埃及王室的人發現。這隻會威脅我們的生命!”
“可是……”笛非囁嚅著還想說什麼,圖卡卻毅然地拉過韁繩,“隻有走陸路是最安全的。至於軍隊,我會有辦法避開。”
笛非隻好沉默地跟著他一步一步地走。
“你會上馬嗎?”走了一段路後,圖卡停下了腳步。
“會啊。”笛非輕笑一聲。在騎馬俱樂部時的技術不是白學的。雖然在現代的馬有馬鐙和馬鞍,但教練還是很熱心地教導他們如何跨上一匹沒有任何工具的馬。這主要是關於跳躍技巧的。
她長得很高。上馬對她來說並不太難。
笛非走到馬的腹側。這個地方是馬異常敏感的部位,所以要特別注意。因為上馬的時候不宜碰到馬肚,所以古代的男人一般都是從馬尾躍上馬背。
她拍了拍馬的脖子,隨即緊緊地抓住它的脊梁,用力一躍,輕巧地跨上了馬背。雙腿靈巧地避過了馬的肚子,並沒有刺激到馬的身體。
圖卡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驚愣。除了戰爭女神,他沒有看過什麼女人敢騎馬。
她的腿很修長,棕黑色的馬毛愈發映襯得她的腿雪白。笛非坐在馬背上向圖卡招手:“你能上來嗎?”
“你……”竟然敢質疑他騎馬的技術?!
圖卡冷哼一聲,也翻身跳上了馬背,坐在她的身後:“抓緊韁繩。”
“哦。”
倘若笛非此刻回頭,便會看到圖卡猶如火燒的臉麵。他從來沒有與一個女人如此地……接觸過,居然還是一個來曆不明的女人。
日升日落。
笛非這一期間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先不說身體受到劇烈的顛簸。她隻感覺自己的胃酸得快要擰成一條線了。
她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
落日美得讓人窒息。血紅色的光像大樹不斷萌發的嫩芽,開滿了整個天際。
馬也跑累了,速度逐漸變慢下來。後來幹脆改為慢行。
放眼望去,似乎能夠看到一些殘垣斷壁在前方。想必是窮人住的地方。圖卡腿一抬,就靈活地跳下了馬。
“下來。”圖卡的唇有些幹,“休息一下吧。”
笛非卻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圖卡再次叫道:
“下來呀!”
她的眼神裏閃過幾絲冰冷:“我……不想下來。”
“騎在馬背上的感覺我比你更清楚。”他不耐煩地伸手抓住她的手,卻猛然發現她的手冰冰涼的。“你……怎麼了?”
“沒事。”笛非輕笑,微微縮回手,“我從來沒有在馬背上度過那樣長的時間。這是第一次。”
“下來。”圖卡微微皺了皺眉頭,“我記得你什麼都沒有吃。”
“的確是有些餓了啊。”笛非邊說著,邊自己嚐試著下馬。卻不料猛地一滑,從馬背上跌落在地上。
“喂!你……”
笛非有些挫敗地坐在地上。她承認,自己真的好沒用,體力快支撐不住了。
跑了大半天,連馬也是精疲力竭了。他們慢慢地行走著,走向前方破落荒茫的村莊。
一直走。
直到身前出現了矮小的石屋,像是粗工堆砌起來的,不太穩定的樣子。圖卡加快腳步,大喊著:“有沒有人?!”
一片靜默。
“有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