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非這幾天被安胎和娜莎蘇爾的事煩著,好不容易修補好的氣色又開始蒼白。她變得異常敏感。她感覺到王宮這幾天風平浪靜得有點不正常。不,是太不正常了。平時隨處可見的官臣也不在殿外走動了。她又開始擔心圖卡。圖卡一直沒再寄第二份信件給她。孟朵拉的憂色比她的愁緒更明顯百倍,整天哭喪著臉勸她吃,吃,吃,多吃多補。但有些東西不是靠吃就能補回來的。
她沒有任何途徑去了解圖卡那邊的狀況。除了親口向他提問。
但她不想見他。
她與娜莎蘇爾接觸的次數明顯比以前更為頻繁。從與娜莎蘇爾的交談中,她也得知了後宮中許多極度機密的政治舉措,經常感覺令人難以啟齒。娜莎蘇爾看起來對她毫無隱瞞。她認為最好的方法是置身事外。但依娜莎蘇爾的性格而言,這很難做到。
不久後的一天,她終於被傳召進入法老正殿。
還沒夠十天的時間,感覺已經過了很久。她看著拉美西斯的臉色,也直覺到了他同樣不好過。拉美西斯沒有跟她說政事。他問:“餐食的安排,你可有不滿意的地方。”
她搖搖頭。這段時間,每一個人都感到心力交瘁。她已經不想再跟他反唇相譏了。她淡淡道:“我感覺很好。但是陛下,如果我不能得知一些狀況,我並不會好過。”
他伸手指向書桌上堆置滿的文件,“你可以看。”
看完了所有情報,笛非的情緒並沒有多大起伏。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從圖卡上戰場的那一天起,她就做足了所有的心理準備。
“請恕我直問,陛下意向如何。”
“依照現在的情形,我軍沒有絲毫要輸的趨勢。”他走去日光明媚的露台,又補了句,“也沒有贏的趨勢。”
那麼這幾天,他一定是在議事殿裏,跟那幫大臣商酌戰略了。她對這次沒有受到召喚的事不感到意外。他已經開始懷疑她。她下意識地想著,如果他親自帶領王軍出戰,情況就隻能是一種了。但轉念又想,不行,萬萬不行。他是絕對不能離開底比斯的。
“陛下。您……安排了祭祀活動?”其中的一些信報,是關於卡納克神殿即將開展的大型祭祀活動,許多的貢品已經籌備好,即將在太陽神拉的照耀下貢獻給他們偉大的戰爭之神——莫。
純淨的牡牛犢。純淨的處女。
莎草紙在手裏,猶如滿手的血腥。
胃裏一陣翻滾。一種想吐的衝動襲擊著她的喉嚨。她好不容易忍住這股衝動,使自己看起來平靜如常。他背對著她。他沉思的時候,仿佛都習慣站在至高處,俯視著著蒼茫大地。她又重新看了一遍其中幾個書簡。
圖卡沒事。但是兩支分軍隊的將領都死了。他的副官也死了。
敘利亞軍更是傷亡慘重,但仍然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