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隻說,是不是你?”她的眼光無比淩厲,像是要將其千刀萬剮才甘心,荷葉心裏一顫,身子便軟了,伏在地上嚶嚶哭泣起來。
大家都明白是怎麼回事,都將目光轉向晏舞兒,等著看她如何處置。
晏舞兒不禁皺眉,這個荷葉,身份倒是有些特殊,之前她是吳氏最為依仗的四大丫鬟之一,如今是奉命照顧懷孕有功的胡眉兒,罰得重了,難免讓吳氏沒臉,罰得輕了又不能服眾,倒是有些難辦。
“荷葉,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胡眉兒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她眼睛冒著綠光向荷葉撲過來,看著十分可怖。
“拉住她!”李恕皺眉,晏舞兒也沉了臉,剛小產的人怎麼能下床,此時也由不得她添亂。
“王爺,這個賤人殺了我們的孩子,您要為我做主啊!”胡眉兒被人拉住,手腳卻不停地揮舞著,加上披頭散發的樣子,活像地獄使者。
李恕麵無表情,吳氏暴怒:“來人,將荷葉拖出去,杖斃!”
荷葉傻了,不敢置信地盯著吳氏,見她眼光從未有過的嚴寒,心裏一陣恐慌。
“老夫人,您救救我!不是我——”她驚恐地爬到吳氏腳邊,扭著她的裙擺求饒。
“還不快將她嘴巴堵上,這等陷害王府子嗣之人,豈能容忍?”吳氏站起身,無比的威嚴。
立刻便有侯在外麵聽令的粗使婆子進了屋來,一左一右架住荷葉,她還想再喊,嘴裏已經被塞上了一塊破布,隻能發出“唔唔唔”的聲音。
晏舞兒見吳氏出麵,自己索性不理,這個惡人可不好當,如今吳氏主動出麵了,她樂得清閑。
稍後,便聽到院中傳來啪啪聲,那是板子打在荷葉身上的聲音。吳氏走到院中,大聲道:“讓所有人都來觀刑,我倒要看看,這府裏還有沒有規矩!”
不多時,暢春園便被擠了個水泄不通,府中下人一排排立著,大氣不敢出一聲,就連賀綸幾兄弟與西府的二房三房都被請了來。
吳氏傲然坐在椅子上,臉上呈現一種往常未曾見過的威嚴,板子聲此起彼落,她愣是沒眨一下眼,其他人看著也不敢吱聲,賀綸的妾室金姨娘卻捂了嘴,低低地啜泣起來。
晏舞兒看著這陣仗,心裏一陣寒涼,這樣的慘狀怕是經常上演,荷葉身為丫鬟,之前再光鮮,也不過是主子給臉,如今不過是一條賤命罷了。
她沒想到吳氏一個看上去不怎麼有害的老夫人,掛著主母的頭銜,便可以如此堂而皇之地踐踏一條人命。
幸好魏太醫已經離開,不然明日上京城怕就會成為街頭巷尾討論的話題了。
荷葉終於斷氣了,吳氏又訓了一陣話,眾人才陸續散去。
“走了!”李恕上前拖過晏舞兒的手,一片冰涼。
“放開!”他正要斥責兩句,晏舞兒飛快地甩開他的手,戒備地看著他。
“你怎麼了?”李恕發覺她神情不對,耐心問道。
“李恕,我問你,若是哪天我的丫鬟犯了錯,是不是也會是這樣的下場?”她退後兩步,拉開二人的距離。
李恕不明白:“你的丫鬟都很聽話,怎麼會犯錯啊,你想多了!”說著又要伸手去拉她。
“哼!不同人看同一件事,結果也不盡相同。”晏舞兒聲音有些悲愴,“就比如荷葉,之前是多麼的風光無限,如今還不是一縷幽魂,再說,胡眉兒與她無冤無仇,她為何要如此做?還不是有人指使。”
李恕一愣,他不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隻是他不想將事情鬧大。
“這個人是誰,想必你也猜得到!”荷葉是吳氏的人,她跟胡眉兒不可能這麼快就一條心,那麼她應該還是聽從吳氏的。
至於吳氏為何要如此做,應該有她的含義,隻是,事成之後,她立馬過河拆橋,這做派她是做不來的。
所以她想知道,倘若是她的丫鬟,尤其是柳絮,如果遇到此等情況,李恕會是什麼態度。
李恕不想回答她的問題,事情沒有發生,他不想做無謂的猜測,於是模棱兩可道:“這得看事情的嚴重性,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的。”
晏舞兒直視他的眼睛:“你可以淡漠無情,但是我不同。比如說柳絮,若是誰敢傷害她,我可以跟他拚命!”
說完越過他往綠蕪院走,柳絮和弄玉向他欠了欠身,匆匆追著晏舞兒去了。
李恕站在原地沒動,心裏微有不悅。她如此在乎一個丫鬟,那他放在何處?
“王爺,日頭列著呢,小心中暑了。”李易小聲提醒,李恕這才抬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