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幾乎決定起床搬出筆記本來碼字的時候,對床的佟思曄忽然打破了靜謐,幽幽地說了一句。
“家樂,我想他了。”
她索性睜開眼睛,看向對床的人。寢室裏還有兩個床位空空如也,那兩個室友因為決定不讀研,所以還未回學校。
任家樂問:“怎麼又想他了?你不是下定決心忘記他了嗎?”
佟思曄歎了口氣,說:“寒假裏和他見麵了。”
不知道為什麼,任家樂的心倏地被刺痛了一下。
她雖然不能感同身受,可是她完全能理解佟思曄的心情。她想起一句歌詞,一個倔強的聲音唱著:最怕此生已經決心自己過沒有你,卻又突然聽到你的消息。正如歌詞所唱的那樣,當我們決定放棄一個人的時候,他卻活生生地又出現在我們的麵前,對著他,我們怎麼可能還有那樣的決心呢。
任家樂沉吟了一會,說:“去見他一麵吧。既然想他,就去找他,不管天涯海角都要找到。”這是在對佟思曄說,也是在對她自己說。
“見麵?我這樣貿貿然找過去他肯定會嫌我煩的,他那麼忙。”
任家樂坐了起來:“女人就是因為考慮得太多,所以一次又一次錯失了自己的幸福。你根本不必像那麼多,跟著自己的心走就好。去學校找他吧,告訴他你的心意。他若是不喜歡你,你就幹幹脆脆地放棄。否則你一個人在這裏東想西想的,是在折磨自己。”
“不然,過幾天我陪你去找他吧?”
佟思曄愣了一下,說:“家樂,你根本不用為了我而和我一起東奔西走的。”
“不。我也要去找個人,因為我也想他了。”黑暗中,佟思曄雖然看不到任家樂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她此刻堅定的目光。仿佛感染了她,她的意念也前所未有的堅定了起來,心中裝滿了鼓鼓的勇氣。
擇日不如撞日。這幾天考研的調劑工作也全部落實了,任家樂和佟思曄的成績都不錯,其實按照她們的成績本來可以直升的,無奈名額被別人搶走了,她們不屑去作弊,就安安心心考試了,結果與原來也沒什麼兩樣。所以,她們倆這兩天正閑著,對於昨天任家樂提起的建議,佟思曄的興致出於意料地高,隔天不斷問任家樂什麼時候去。任家樂完全理解她的急迫心切,於是當機立斷決定準備一下,隔天就出發了。
Z省,Y市,一個偏遠的小鎮。
任家樂頂著暗沉的黑眼圈看著手上的地圖,仔細觀摩著當下的地形。
應該差不多就是這裏了,如果她的方向感正確的話。
四周是一片黃中帶綠的草原,此起彼伏的高原就在腳下,看及遠處,草原的盡頭就是一片夕陽,天地一線,空曠得仿佛世間隻剩自己,美不勝收。任家樂蒼白著臉,盡管美景盡在眼底,她卻完全沒有在意。她裹緊了身上的羽絨服和大衣,呼出了一口寒氣,抓著地圖朝前方的村落走去。
那天陪佟思曄去XX學校後兩人就分道揚鑣了,而後任家樂就憑著小時候微弱的記憶找到了B軍區的總部。她在那裏碰到了和任誌偉十分相熟的段譽,段譽聽完任家樂拐著玩兒的陳述後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了任家樂最近X師正和A師演習。任家樂毫不猶豫地問段譽要了演習的地點。
既然她下定決心了,那麼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見到他。她的心已經在那兒了,人自然要順著心走的。
段譽看著她堅定執著的模樣,想了想,遞給了她一張地圖並在上麵給她做好了標記。他給任家樂留了個電話,他說,我會給他們打個電話,路途險惡,你要多加小心。
她連忙搖頭,段叔叔,不行,您讓他們都知道了就沒驚喜了。
段譽問,你要找的人是誰,我讓他們瞞著不就成了。你一個小姑娘上路沒個擔待不行,我讓他們去Z省機場接你。
任家樂堅持不需要,她拚命地搖頭說,段叔叔,讓他們好好演習,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而影響了大家,我隻是為了我的追求,並不是想搗亂部隊秩序,這樣的話連我自己都會討厭自己的。我到了就會給您回個電話抱平安,您看可以嗎?
段譽拗不過任家樂,隻能點點頭。
任家樂最終選擇了火車,若是沒有見到顧重遠,沿途看看至勝美景,還可以當做自己是去旅行了。一天十九小時五十一分的行徑路程,任家樂從火車上下來的時候,有種整個人都快虛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