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家樂一等顧重遠說完,就急不可耐地把他推向一邊。他們找了一個角落站定,任家樂幾乎是馬上就惡狠狠地甩開顧重遠緊握著她的手,一下沒甩開,她又來了一下,還是沒甩開。
她是真的動了怒,她用已經開始冒火的眼睛怒不可赦地瞪著顧重遠。“放手!”
“為什麼?”顧重遠皺眉問,“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放手,也不明白有什麼不能讓任家歡看到的。我向她解釋清楚了。”
“放手!”任家樂又重複了一遍。
顧重遠罔顧她說的話,依然沒有放手,定定地看著他。
任家樂咬緊了牙關,重重地吸了一口氣,用另一隻手瘋狂地打在顧重遠的胸口處。
“你怎麼能這樣!我是她的妹妹,你是她最愛的男人!你怎麼能當著她的麵告訴她這些!我們是她最親的人!怎麼能這麼傷害她!”她邊說著,生生把眼淚逼了回去。
“那又怎麼樣,我說的都是事實。我們不應該瞞著她,那樣隻會對她更不好。”
“可是也會讓她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顧重遠,你怎麼能這樣?!”她慢慢地冷靜了下來,用冰冰涼涼的語氣問他,“顧重遠,你已經傷害了一個活在世上的人,你連睡在地下的人也都不放過嗎?”
說完她無力地轉過了頭,剛起步走回去就被顧重遠抓住了手臂。
任家樂聽到他在背後對她強調。“家樂,我們已經結婚了!”
他是什麼意思呢?說他沒有傷害過她嗎?還是什麼呢?看,到現在她還是不了解他。他說的話她還是聽不懂。
是,他們是結婚了,還是她追他的呢!可……麵對真相,這算什麼呢?
她轉頭看著他,嘴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線。好一會兒後才開口:“那時我不懂事,我以為愛情能夠戰勝一切。”
“所以呢?”顧重遠抓著任家樂的五指越來越用力,青筋完全凸起。他此刻既害怕又生氣,話語幾乎是從牙縫間吐出,“任家樂,你後悔了?你準備放棄了嗎?”
他肆意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她,盯得她腦子一團亂麻。他明明就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對她的話表現出一副憤怒的又著急的表情?他是又想動搖她,然後再給她一刀嗎?!
她想起他剛剛說的,說的可真好聽啊,替她道歉,又說自己很幸福。可他說的是實話嗎?她已經不敢相信他了。如果他說出的真相是他愛著她的姐姐,興許她還會懷疑他還能憑著她這張容顏愛上了她;如果他曾經沒有當著她的麵為另外一個女人痛徹心扉過,興許她真的會以為他改變了心意,愛上了她。可是,沒有如果。所以,她現在甚至連自己都快要不再相信了,她又怎麼能、怎麼敢再相信他?
她可以相信他的承諾,因為他是一個軍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他也都兌現了對她的誓言;隻是,他的真心不屬於她。她要的他不給,那麼再多的信任也隻是白費。
任家樂有氣無力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讓我一個人好好想想。”
她有些急促地回到了任家歡的墓碑前。葉菡還在站在那兒跟任家歡說著什麼,看到任家樂來了停了下來,轉而看著她。
任家樂臉色蒼白,走得搖搖晃晃,好像馬上就要暈過去的樣子。葉菡扶了一把她,問她:“怎麼了?”
“沒什麼。”她穩住自己,控製住自己的暈眩,在墓碑前蹲了下來,與任家歡平視。
“姐,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辦?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不是應該再不顧你不顧任何人的感受拚死和顧重遠在一起?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把我救下來,讓我現在獨自痛不欲生?啊?你告訴我啊,任家歡?你為什麼不說話?!”
葉菡拉起快要倒在地上狂吼亂叫的任家樂。顧重遠正好走了回來,一塊把她拉了起來。
葉菡對任家樂怒斥了一聲:“任家樂,你有完沒完?還嫌事情不夠亂嗎?鬧夠了沒,鬧夠了回家!”
任家樂終於安靜了下來,眼眶外一圈紅通通的,瞳孔沒有聚焦地望向葉菡的方向,點了點頭:“回家吧。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覺。”
她跌跌撞撞地沿原路走了回去。葉菡在心裏籲了一口氣,難得她這樣狼狽還能記得回去的路,說明還沒那麼嚴重。
葉菡剛要跟上去,卻見顧重遠似乎有些心急火燎的樣子,快速繞過她,手微微抬起,好像要上前把昏昏沉沉的任家樂抱回家的意思。
葉菡拉住他,擋在了他的麵前。“顧重遠,你得給她一點時間,讓她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媽……”他有些難以啟齒地開口,“對不起。”
葉菡揮揮手,止住他:“這不關你的事,是她自己造的孽,非要嫁給你。她嫁給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沒覺得這件事能瞞住她。我會勸勸她。你回去問問你媽能不能把婚期延後吧,看樣子這次是辦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