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重遠雙手搭上她的後腦勺,溫柔地揉著她烏黑柔軟的長發:“都說人在生死關頭時腦海裏出現的人一定是對你最重要的。倒下去之前我在想,我怎麼就敗在一個比我小八歲的姑娘手裏了呢。”
“你那時候想我了呀?”任家樂故意眨巴著眼睛,憋住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地問他,“想到了什麼?”
顧重遠忽然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迅速伸手捏了一下任家樂的臉頰掩飾自己,但任家樂還是沒有忽略他逐漸燒起來的耳後根。
任家樂靠近他,在他耳邊壞笑著低語了一句。顧重遠立刻輕拍了一下她的頭。
“難道沒有嗎?”任家樂摸了摸被拍的地方,對顧重遠撅起了嘴。
顧重遠猛然想起了林若瑜也曾經撅著嘴對自己撒嬌,那時她說自己分給她的時間太少,自己玩樂的時間太多。他那時候隻覺得林若瑜太矯情,自己已經花了夠多的時間去陪她。
而他現在看著任家樂嘟著嘴說著情話的樣子,隻想狠狠地把她揉進懷裏。
如果有一個人能隻對著你撒嬌,那說明她愛你;一生中,總會有一個人能讓你心甘情願地看著她撒嬌,為她的撒嬌買單,因為她隻會對你這樣,所以就算付出的代價再大,那也是種幸福。
隻怪他懂得太晚,沒有分給她太多的時間。幸好,一切還來得及。
他彎下腰,正對著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下了一吻,沒有深入,隻是很溫柔很親昵地細細“品嚐”,最後他在她鼻子上蹭了蹭。她睜開眼,看見他略帶笑意的眼睛。
她一直覺得顧重遠的眼神太複雜,總是讓她猜不透。可是這時她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眸底看見了不一樣的自己,那裏凝聚著對眼中之人深深的愛意和疼惜。
顧重遠在她的耳邊輕聲說:“我就是那樣想你的,想念你的唇,想念你的臉,想念你的身體,當然,最想念的還是全部的你。”他側過臉來,凝視著她的雙眸,“我受傷暈倒之前,我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死,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世上。醒過來的時候,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天待我不薄,既然讓我活了下來,我就一定要好好珍惜眼前人,然後,你就來了。我想,這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所以……”
“所以什麼?”任家樂蹲得累了,站起來揉了揉已經發酸發麻的腳。
顧重遠見此便讓開了半個座位,旁邊的大姨見狀也連忙讓了半個座位出來。顧重遠拍拍空地,讓任家樂坐下,又把任家樂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所以啊,你長途跋涉的,夠累了吧?顧太太,先睡一覺吧,一覺睡醒了,我們就能回去了。”
“嗯。”聽著顧重遠溫柔低沉的聲音,她真的產生了困意。興許的確是太累了,她沒有反對,找了一個最佳位置,靠在顧重遠堅實溫暖的肩膀上,沒過多久,便沉沉地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得異常安穩,是這一個多月裏最為舒適的一次。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正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坪裏跑,草坪上到處是各種各樣的花,有紫色的牽牛花,豔紅的月季,五顏六色的鬱金香,哦,還有黃色的向日葵。遠處是一片樹林,黃鸝、麻雀都躲在枝椏上唧唧喳喳。更遠的地方有一座很大很大的風車,還有一幢木質的小屋,一條涓涓小河。鳥語花香,美不勝收,她像是身處在一幅油畫中。
她跑啊跑啊,風吹著她的頭發和裙擺,她跑了很久,就是不覺得累。忽然一個天使撲閃著一對很大很漂亮的潔白翅膀,頂著一個金色的光圈,飛到她的麵前。她定睛一看,竟是任家歡。
任家歡同她微微笑著,不說什麼話。
她仰頭看著她,隻覺得她甚是奇怪,便問:“姐,你怎麼來了?”
任家歡依然笑著,過了好久,她問她:“小樂,你現在過得幸福嗎?”
她笑了:“當然啊,姐。你呢?我有好多問題想問你。”
“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
“姐,你那時候……”
任家歡堵住了她接下去要說的話,她的翅膀揮得越來越快,似是馬上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