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溫暖記得那個孩子,叫範子聰,那時候跟患了高血壓的肖教授住同個病房,父親早逝,母親又要上班又要照顧他,忙得不可開交,常常不能很好地照顧他,可他特別乖,從來都不鬧脾氣。醫生給他切除了腦裏的腫瘤之後,他常常隔了幾天就會發燒,暈迷的時候一直哭著叫媽媽。普通人的日子,總要經受著生活帶來的避無可避的悲哀,一個八歲的孩子,就要經曆這些殘酷的事情,看得溫暖心酸得直掉眼淚。
那時候的她,上完課沒事就去醫院照顧肖教授,經常有事沒事跟範子聰嘮嗑,給他講故事,鼓勵他,一段時間下來,兩人好得跟姐弟似的,範子聰的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病房裏常常傳出歡快的笑聲。買氣球的那天,是範子聰的生日,他說想要一個繪著喜洋洋和灰太狼的氣球,溫暖二話沒說就跑出醫院去買,想不到陸憶寒那時候也在場。
“我後來跟肖老頭打聽過你,他說你跟那孩子很投緣,一直照顧他。我想,這種善良的女孩子,現在已經不多見了,那麼,我想我應該珍惜的。”陸憶寒的話低低柔柔的,慢慢地傳進耳朵,帶著某種蠱惑的力量。溫暖心裏不知何時築起的長堤,在法國那個晴朗的夏日午後,迅速崩塌。
原來,他喜歡了自己那麼久。
原來,他不是自己想的那種玩弄感情的紈絝子弟。
原來,原來……
溫暖看著他俊朗的眉目,心馳蕩漾,咬著嘴唇一個人暗自歡欣。
晚上的時候,陸憶寒說要洗澡,溫暖為難地看著他,問道:“你這樣子怎麼洗澡?”
“不是有你嗎?”某人又開始耍無賴了。
“你瘋了吧……我讓護士來?”
“你敢!”
“不然你想怎麼樣?”
“我要洗澡,髒死了。”
“要不我給你打盆水擦一下?”
“……”
陸憶寒坐在床上,脫了上衣,露出健壯的身材,溫暖擰著熱毛巾,不敢直視,隻是轉過去給他擦後背,忍不住偷偷想,他平常看起來都是一副斯文俊朗的模樣,沒想到衣服下麵的肌肉這麼結實。
“暖暖,你大大方方地看,不用躲在背後的。”陸憶寒抬起頭,一臉的戲謔。
被說中心事的某人滿臉羞愧,再擰了一次毛巾,丟到他臉上,惱羞成怒地說:“你再廢話你就自己擦。”
“嘖嘖,這才幾天,變得這麼凶。”陸憶寒拿著毛巾抹了一把臉,重新遞給她。
溫暖氣得笑了,問道:“後悔了吧?”
“唔,真後悔了。”陸憶寒鄭重其事地點頭。
“那就算了……”溫暖作勢端著臉盆要走,卻被他拉住手,水差點濺出來,瞪著眼看他,聽見他低沉的嗓音:“真後悔沒有早點追你。”
“嘖嘖,瞧瞧你這嘴跟抹了蜜似的,可真不習慣。”溫暖聽得滿心歡喜,臉上卻不肯露出半分,學著他的樣子調笑他,拿出戴夢瑤的毒舌功夫出來,沒見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戴夢瑤大學的時候甩了多少個男生啊,溫暖跟著她蹭吃蹭喝的時候,這種話可聽得多了去了,哪能放過他。
“哼……你還蹬鼻子上臉了,看來是欠收拾了。”陸憶寒眼放寒光,溫暖趁著他手腳受傷動作遲緩,連忙打著哈哈端著臉盆躲到洗手間去了。
溫暖拿著紙巾擦了擦手上的水,突然想起之前自己跟戴夢瑤說過的一個段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屁股坐在陸憶寒對麵,問道:“你知道嗎?我那時候跟我朋友說,以後要是我有男朋友了,我肯定先扇他兩巴掌。”
“為什麼?”陸憶寒有興趣地問道。
“我要問問他,這麼些年,你跑哪兒去了?”說完之後,溫暖自顧自地笑了起來,眉眼彎彎的樣子,陸憶寒看得心裏癢癢的,伸手捏著她白嫩嫩的臉頰,問道:“那你想扇我兩巴掌嗎?”
溫暖搖搖頭,扁著嘴道:“我又不嫌命長……”
“算你識相。”陸憶寒得意地笑,順手要把她抱入懷中,溫暖連忙躲開站起身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帶這樣的,我今晚在外邊的客房睡。”
陸憶寒故作驚訝地問道:“這難道不是病人的福利的?”
“福利夠多了,我怕你撐著。”溫暖無視某人哀怨的眼神,笑眯眯地幫他蓋好被子,去了客房。
溫暖躺在床上,卻異常清醒,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閉上眼,眼前晃來晃去的都是來到法國之後,自己跟陸憶寒之間發生的事情,心裏泛起絲絲的甜蜜,蒙著被子側著身睡,想起昨天晚上他抱著自己睡的情形,臉一下子燙了起來,隻好掀開被子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