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蛇放下手中的茶杯,還是那麼淡淡地看著我。那淡然的模樣,就像剛才隻是說了說今晚準備吃什麼一樣,再正常不過了。
“你說,莫寒死了?”我感覺這聲音都不是屬於我自己的了,如同地域九幽裏冤魂的呐喊,嘶啞、淒厲、寒徹心扉。
“是啊,死了。”眼鏡蛇看著我,如同實質般淩冽的眼神,仿佛我被他從頭到腳剖析了一般,整個人在他眼裏都是明明白白,不再有任何秘密可言。
如果是往日,眼鏡蛇光是這樣的目光就可以震得我不敢說話。但現在聽到莫寒死訊的我,繼續失去了理智,全憑僅存的僥幸心理在支撐著我去一遍又一遍地質問著眼鏡蛇。
我豁地一下站了起來,雙手撐在茶桌上,死死瞪著眼鏡蛇。“你說莫寒,死了?”
眼鏡蛇頭也不抬,再拿過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人在極度憤怒地情況下是沒有理智的,我已經忽略了眼前的人是真正的黑社會老大,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的惡人。我隻知道遵循我內心的想法,我想聽到眼前這個中年告訴我“跟你開個玩笑,莫寒沒死。”,我猛地一拍桌子,我的茶杯和桌中央的茶壺一下就東倒西歪,茶汙橫流。
“我他媽問你話!”我想這是我有生以來最大的聲音了,如果在長阪坡,我這一嗓子不吼死一千也要吼死八百。
下一秒,我就感覺到天旋地轉的感覺。
我明明一直死死瞪著眼鏡蛇,但我連他出手的動作都沒看到,隻感覺眼前黑影一閃,一股無比龐大的力量抽打在我的臉上。
沒有痛覺,那一半邊的臉直接麻掉了。整個眼前都是一片漆黑,全身的血液感覺都湧上了頭腦,仿佛已置身太虛之間,完全分不清哪裏是天哪裏是地。
撲通一聲,我栽倒在地。明明隻是打在臉上的一巴掌,但是我渾身上下都沒有了半點氣力。
“沒大沒小。”這是我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我眼中一片黑暗,我雖然看不到眼鏡蛇,但我能感覺到他肯定還坐在原位,風輕雲淡地品了一口茶。
……
我是被雨澆醒的。
黑壓壓的天,雷聲轟鳴。
我鼻腔裏盡是冰涼的空氣,混著雨天特有的塵土氣息,還有潮濕泥土的別樣芬芳——我的左耳陣陣嗡鳴,眼前盡是模糊之色,在視覺和聽覺受損之後,果然嗅覺變得靈敏了幾分。
雨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我的臉上,倒是緩解了幾分臉上火辣辣的燒灼疼痛感。
我躺的這塊草地已經蓄了一層薄薄的雨水,已經是深秋,我感到徹骨的寒冷。除了那一巴掌給我帶來的耳鳴和頭暈眼花,那剛被打之時渾身的無力感已經褪去。
我搖搖晃晃地撐起自己爬了起來,衣服上盡是泥汙,我搖了搖頭,還是很疼。
腦袋快要裂開的感覺,眼鏡蛇早已不知去向,摸出手機一看才下午三點。這眼鏡蛇一巴掌就把我打昏了五個小時,還管都不管我,任由我在這裏躺著。好歹他還說我是他的女婿……
女婿……莫寒!
莫寒,她真的死了嗎!?
我顧不得臉上的腫脹和幾欲裂開的腦袋,耳邊嗡鳴陣陣,我一步深一步淺地向眼鏡蛇的別墅走去。
遠處有人,我左邊的眼睛被臉上的腫脹擠得隻能睜開一條縫隙,隻能用有眼望過去,再加上雨水的阻礙,我並不能看清那是誰。
“莫寒,莫寒……”我嘴裏不停地叨念著,一搖一晃卻無比堅定地走向那個人影。我一定要問清楚這件事情。哪怕她真的死了,我也一定要為她報仇。
就是這樣的信念支撐著我繼續向前走,再近一些,我終於看清那個人——就是那個領我去見眼鏡蛇的老管家,他此刻撐著一把黑傘,靜靜地等著我走過去。
我跌跌撞撞地衝到了他旁邊,“眼鏡蛇呢?你帶我去找他,你帶我去找他!”
“老板讓你換身衣服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