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行圍著一條毛毯,縮在角落裏,烏黑的眸子饒有興味的打量著正在和警察署署長交涉的青年男子。
他叫裴琛,今年二十一歲,是奉天大帥裴度的獨子,如今還在講武堂讀書。
隱約地,程錦行聽到這樣幾句對話。
“除了她都死了?”
“都死了,一共三十八具屍體,算上她正好三十九個人。”
裴琛的眉微微蹙起,似乎在為程錦行全家三十八口人的死而感到痛心。
陽光從玻璃窗照進來,漫過他高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唇,倒是個十分英俊的人。
似乎是感覺到程錦行的視線,他瞟了她一眼,程錦行立刻恢複呆滯的樣子,好似被巨大的悲傷籠罩住無法回神。
裴琛又是一歎。
多可憐的人,昨天晚上,古董商韓文棟的韓宅遇大火,闔府上下除了她無一幸免。巡警說這是一起明顯的殺人縱火案,死者口鼻無灰,身上有被刀刺的致命傷,若不是她貪玩跑去看戲,想必現在也躺在停屍房了。
韓文棟和大帥裴度乃是至交好友,裴琛是韓文棟獨女韓荷生的青梅竹馬,所以當裴度得知韓荷生遭此橫禍後,立刻讓裴琛來奉天警察署帶人。
隻是誰都沒有發現,這個和韓荷生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是程錦行。她“不懷好意”冒充韓荷生,為的是完成一個不可告人的任務。
裴琛問完話就走了過來,眼前的女子留一頭齊肩短發,劉海微卷,巴掌大的臉,耳朵又小又粉,眼睛黑白分明,透著一股機靈勁。
她把自己裹在一張毛呢毯子裏,樣子宛如路邊可憐兮兮的流浪兒,裴琛心底又是一軟。
照例揉了揉程錦行的頭發,裴琛安慰道:“荷生,別太傷心了,父親讓我接你回去,以後帥府就是你的家了。”
程錦行還是不說話,她很少跟陌生人聊天,尤其是眼前這個被稱為紈絝少帥的裴琛,她怕被他看出端倪來,沉默可以給她思考的時間。
裴琛隻當她傷心過度,又嚐試著安慰:“怎麼不說話?餓不餓?要不我讓人給你去買點吃的?”
說到餓,程錦行的肚子忽然“咕嚕”叫了一聲。
裴琛一怔,發現程錦行害羞的別過臉,小耳朵微微泛紅。
他有些好笑:“餓了吧,跟我回去吃點東西,一切都會過去的。”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程錦行也隻好起身,毯子滑下來,露出她穿著的鵝黃色蕾絲邊小洋裝,還有兩條纖細雪白的腿,一雙白色高跟鞋。
她站起來還不到裴琛的下巴,嬌小得過分。
裴琛隻是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以前常常見到韓荷生,也曾因為她的美感到心跳,卻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產生近乎淪陷的想法。
“荷生……”裴琛欲言又止。
程錦行終於試探性問了句:”怎麼了?“
裴琛心跳起來,別過臉:”沒、沒什麼。“
他覺得韓荷生經曆一場變故後性格有些變了,好一會,才恢複正常語氣問:”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讓張嫂準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