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程錦行像一條一寸寸舔舐過沈璿麵頰的毒舌，吐露著殷紅的信子，半晌，又佯裝溫柔道，“我很好奇，阿璿為什麼會和蘇先生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沈璿先始還很慌張，很快又恢複鎮定，眼珠兒滴溜溜轉：“是我看不慣你，正好老師教了這麼一個東西，才讓蘇哥哥配合我耍你們的，本來還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呢。”
程錦行輕笑，就知道她不會說實話。
“那蘇先生倒是真的富有愛心了。”不等沈璿附和，她微笑道，“我不會拿這件事跟你做文章，至於我能不能當你的老師，等你贏了我再說。我和你打賭，如果在靶場上你的槍法輸給了我，就認我做你的洋文老師，怎麼樣？”
沈璿狐疑道：“我不明白，為什麼韓姐姐你非要做我的老師？父親和哥哥都答應給你吃住的地方，你何必做什麼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程錦行替她理了理男式貝雷帽，淡淡道：“我雖是個外人，卻蒙陳太太照顧，隻想幫幫陳太太罷了。何況，我聽說你小小年紀就敢坐著別克汽車在通天街上放槍，嚇得路人紛紛退避。你根本不配做軍人，充其量是個無權無勢的土匪。”
沈璿臉紅一陣白一陣，長這麼大還沒被人訓過。可程錦行的話和眼神都如此溫柔，她忽然感到脊背發涼。
終於她妥協道：“好……好吧。我答應和你賭。”
“好。”程錦行放開手，順手撕了一張作業簿。那上麵滿是沈璿的塗鴉。
兩個人來到靶場，發現蘇奉孝和裴琛都在。
他們在樹蔭下搭了個大遮陽傘，擺了一個白色圓桌和兩張藤椅，桌上鋪著蕾絲邊的米色桌布，放了袖珍的一根銀製煙杆，一包茄力克和兩瓶水。
程錦行和沈璿一出現，裴琛的目光不自覺就放到程錦行身上。隻是一會，他又不自然的別開視線。程錦行告訴他，不要在她接受之前徒增她的困擾。但如何讓她回心轉意，他還沒有想好辦法。
“韓小姐，阿璿。”蘇奉孝恍惚沒有覺察到裴琛的異樣態度，扶了扶墜著金鏈子的眼鏡，站起身，問候道。
從稱呼上就能聽出差別，沈璿親昵的抱住他的西褲腿：“蘇哥哥。”
程錦行低著頭 ，看向自己的小皮鞋，顯出怯怯的模樣來――內心卻懷著對他上次奚落自己槍法的怨念。
裴琛見不得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忍不住道：“荷生，你怎麼來了？”
蘇奉孝揉了揉沈璿的頭發，也用探究的目光望向她。程錦行淡淡道：“上次阿璿說如果我能教她用槍，她就肯讓我當她的老師，我想和她比賽，看看能不能打過她。”
裴琛大喇喇道：“哪用那麼麻煩，阿璿，你不要耍脾氣，荷生也是一片好心。”
沈璿方才已經領教過程錦行的厲害了，驚覺她變臉之速度，可想到把柄還在程錦行手上，隻能偷偷癟癟嘴，沒說話。
裴琛以為她還在犯倔，又教訓道：“你聽沒聽我說話，快給荷生賠禮道歉，人家肯當你的洋文老師是抬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