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抬頭看看鍾,晚上九點十五分了。
我衝好一杯果珍,想給呱呱端去。
剛推門進去,隻見呱呱“呼”地把臉轉向我,然後,慌慌張張地往抽屜裏塞著什麼。
“看什麼秘密玩意兒呢?能不能讓我分享一下?”我假裝毫不在意的樣子,微笑著把果珍放在她書桌右邊的桌角上。
“老媽,你這一套把戲該收起來了,演技太不入流。”呱呱根本不領我的情,還斜著眼睛對我說。
“什麼把戲?什麼演戲?難道我給你送一杯果珍還像作案一樣?”這丫頭的洞察力確實不凡,但我還是強裝鎮定,不能讓她低看我。
“哈哈哈,真是此地無銀三千兩。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老媽你用詞真是太準確了,對,就是作案。作案的工具就是‘一杯果珍’。”
呱呱居然私自將“三百兩”漲到了“三千兩”,還“誇”我用詞準確。
哼哼,我強壓住心中升起的怒火,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發怒,因為發怒那是無能的表現。
見我不說話,呱呱又說道:“老媽,其實你們大人的那些小心眼兒在我們眼中都是小兒科。”
“這孩子,越說越沒譜了。我關心你,覺得你學習累了,給你端上一杯果珍,就是小心眼兒了?”
“老媽,越抹越黑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你突然闖進門來,就是想看我在幹什麼。”呱呱一口咬定道。
“難道你怕我看見你在幹什麼嗎?”我抓住時機,趕緊反擊。
“我幹嗎要怕呀,又不是我要作案。”
嗨,眼看又要被她繞回來了。看來得改變策略了。我從她的床邊站了起來,耐心地說:“作業做完了嗎,我給你放洗澡水吧?”
呱呱也站了起來,摟著我的雙肩說:“這還差不多。我能判斷出來,你的這句話是沒有任何陰謀的。”
我惱怒地推開她的手,剛想義正詞嚴地駁斥她,她卻又嗲聲嗲氣地撲了上來:“老媽,我的作業早就做完了,正在學習理財呢。”
“理財,理什麼財?”我明知故問。
誰都知道她這幾年攢了不少“私房錢”,那都是家裏的七大姑八大姨送給她的壓歲錢。
“你就不要多費心了,這可是我的隱私。”
“難道父母和孩子之間還有隱私可言?”
“當然了!”呱呱毫不遲疑地答道,幹嘣脆響。
說完,她把抽屜的鎖“吧嗒”一聲鎖上了,又抽出鑰匙,向我示威似的扔到半空中,再接住,然後就吹著口哨衝涼去了。
她爸爸晚上加班回來的時候,我還在睜大眼睛盯著天花板發呆。
“你說她傻不傻呀,家裏放著我這個免費的理財專家她不用!”我酸不溜嘰地對她老爸發著牢騷。
“孩子大了,又處於叛逆年齡階段,有些事不願和父母說是正常的。”她爸爸倒像個教育專家。
回想這丫頭上四年級以前,每次收到壓歲錢,都喜滋滋地主動上交給我。
“這丫頭,怎麼對錢沒個概念?”那時我擔心地對她爸爸說。
“你放心,別看她現在傻乎乎的,等到開竅後,指不定還是個鐵公雞呢!”
我哈哈大笑不相信,人說從小看大,她能變到哪裏去呀!
呱呱開始有變化是上五年級的時候,她要求我們給她做了一個賬本,把她上交的每一筆款項都記錄在賬,到她買自己喜歡的東西時,會讓我把這些花銷扣除。
再後來,她的壓歲錢就不交給我們了,她說她自己做賬,還煞有介事地分成了“收入”和“支出”兩項。
上了初中的呱呱,突然變得精明了,她不僅把自 己的壓歲錢“深藏不露”,還一個勁兒地向我們討零花錢。
“再這樣下去,她就會變成一個現代的葛朗台了。”我對她爸爸說,“不行,得治治她這個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