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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專心致誌地拌餃子餡,電話鈴催命一般地響起。我趕緊扔下筷子,從廚房跑到客廳。
“喂,您好!”
“您好,我是交警,現正在六道口執勤……”
對方雖然彬彬有禮,但我卻聽得毛骨悚然:“喂,有……有什……麼事兒嗎?”說這句話時,我的腿直發軟,上下牙齒直打架。
一般和警察打交道都不會有好事兒。
“別著急,您是林呱呱的母親吧?”
“啊,是是是,有事快……快說呀!”聽著交警在那磨磨嘰嘰的,我恨不得將他從電話筒裏揪出來。
在現實生活中,或者在電視畫麵中,我看到的許多交通事故全都在眼前一個個閃動起來,那血腥的場麵簡直令人窒息。
“是這樣的,您的女兒和出租車司機發生了一點糾紛,拒付車錢,而司機呢也不願意讓步,現在雙方都僵持住了。所以,請您過來一下,協助我們進行調解……”
噢,天啊!
我那提到嗓子眼的心又“忽”的一下回歸原位了。
“知道了,我一會兒就到。”
放下電話,我手捂著胸口,在各個房間之間竄來竄去好幾個來回,那顆仿佛瞬間停止跳動的心才又緩緩地開始工作了。
我帶上門,一邊下樓一邊在心裏煩躁地想:“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讓人操心。”
前幾天我給呱呱的姥姥買了一件外套,這個季節穿正合適。今天,我打算給她送過去。可是呱呱說她想吃餃子了,非讓我在家安心幹活,說這份“速遞”工作就由她來完成。
不讓她去,她非要去。
“你一個人能行嗎?”我不放心地說。
“老媽,你從來就不相信我的能力,這點小事算得了事嗎?”
呱呱憤憤地說,好像我屈了她的才。
“可是,每次去姥姥家都是我們倆一塊兒去的呀。”我仍然擔心地說。
“那是因為你不給我機會嘛。”
還沒等我同意,呱呱就抄起裝外套的袋子出門了。
我急忙塞給她三張十元錢的票子,追著她說:“打車去,能節省時間。送到了就趕快回來,不許在那兒耽誤時間太長,明天還要上學呢。”
呱呱一把抓過我手中的錢,朝我晃了晃了說:“知道了,老媽。一看到飯館裏‘大餡餃子’這四個字,我就饞得直流口水,可是,它們的餃子哪比得上你包的呀。”
“行了,別拍馬屁了,快去快回吧!”
別看呱呱時常跟我強嘴,把我給氣得呼呼直冒火,但是,當她心情好時,對我撒撒嬌,說點好話,我又把所有的不愉快全都忘到後腦勺了。
坐在出租車上,我這才看到圍裙還沒解下來呢。真丟人現眼!
她還說讓我放心,你看這樣我能放心嗎?真後悔剛才太著急,也沒有問清楚。
“坐車不給車錢?”我突然想起了那位交警的話。這不像是呱呱幹的事兒呀。
每次我跟她一塊兒買東西,她總對我說:“老媽,你買菜別跟那些菜販子砍價,你看他們小本生意多不容易啊。”
最可氣的是,有一次買大白菜,我看到別人都是把大白菜翻來翻去地挑,還把外麵不好的爛菜幫子掰掉,於是,我也一邊挑一邊掰。這時,賣大白菜的人急了,衝我們喊道:“別掰了,再掰就不賣了。”
本來賣菜人是衝大夥兒說的,可是,站在我旁邊的呱呱卻大聲地對我說:“老媽,看看你,人家都說你了吧。”
她的話剛說完,那些挑菜的和賣菜的都“刷”的一下,把臉轉向了我,弄得我好不尷尬。
我騰出手來,掐了她一把,悄聲恨恨地說:“你到底向著誰呀?他又不是說我一個人的。”
“哎呀,你掐我幹什麼!”沒想到,她卻又一次叫喚起來。真讓我又好氣又好笑。
像這樣的孩子怎麼會賴著不給車錢呢,難道她財迷心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