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見過?你在撒謊!昨天在白狼那裏,我親眼看到你拿出這樣的帕子遞給烏珠閼氏擦淚!”
“怎麼可能?”卓婭立刻反駁,“索少郎一定看錯了!”
“那這塊帕子為什麼掛在你的房間裏?”索勒語速奇快,似是早就知道對方會這樣說,隻等著對方入甕呢!
卓婭的雙手緊緊握著,頭一直低著垂著眸,但索勒敢肯定她一直在用餘光看著自己。
“不說嗎?”
卓婭的肩膀動了一下,似在調理氣息,然後她穩穩地道:“一塊帕子而已,索少郎想讓老奴說什麼?”
“你要說的可太多了,既然你想不起來,那我來幫你,我們一條條來!”索勒將帕子疊好,放入自己的懷內,指法輕點著桌子,目光如炬。“這一塊帕子,扯出來的事太多了,比如:尤麗絲怎麼死的?古麗兒怎麼死的?我若沒記錯,兩年前古麗兒能偷偷去白狼部落,就是借著烏珠閼氏回去探親吧?”
“尤麗絲公主和古麗兒公主的死因不是我一個老奴在背後議論的,不過老奴想孔雀王子應該已經把經過告訴索少郎了。”
“那……金輪小王子怎麼死的?紅陽花大閼氏怎麼死的?”索勒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卓婭的反應,他發現說尤麗絲和古麗兒的時候,卓婭什麼表情都沒有,還可以從容地答複自己,但金輪和紅陽花的名字剛一出來,她的身形就僵了,手攥得更緊。
卓婭的眼珠閃爍,歎了口氣道:“十幾年前的事了,紅陽花大閼氏被魔鬼附身,殺害了金輪王子,她的詛咒化為樓蘭最惡毒的語言,兩個公主的死都跟她有關係,但是,”她抹了抹眼睛,似在擦淚,“唉,依老奴看,他們母子是可憐的人!”
索勒點點頭,問道:“那紅陽花大閼氏死的那天,你在……”索勒突然麵露驚恐,一雙眼睛看向卓婭身後,大張著嘴巴叫道:“你身後……小孩?你是金輪?”
他這一句話嚇得卓婭“啊”地發出驚呼,急急往前跑了兩步才敢回頭看,身後卻是空空如也。她趕忙回過身來正對上索勒玩味的笑臉。卓婭知道被耍了,她目露凶光,透出猙獰之相。
索勒笑道:“怎麼,要殺我滅口啊?”
卓婭嘴角臉頰哆嗦兩下,索勒正等著她發飆,沒想到她最終隻立直了身體,緩緩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胸,氣弱地道:“老奴一把年紀了,不禁嚇的!”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上門,你怕什麼啊?”
“老奴都這把年紀了,沒什麼可怕的了!”
“當然有啊,老了老了沒人養,白發人送黑發人,怕不怕?”
“老奴隻有一個早夭的兒子。”
“你這個年紀,這個地位,隻要靠山不倒就不會愁,但如果哪天倒了……”
“胡說八道!”卓婭厲聲喝斥,毫不掩飾憤怒,說出的話義正言辭。“老奴自烏珠閼氏出生便服侍她,絕不允許任何人汙蔑詛咒她!”
索勒挑了挑眉,平淡地道:“消消氣,消消氣。”他心內正在計較。看來是用錯方法了,卓婭很護主,要換一種。
他聰明,心思隻一轉就立刻通了,就著卓婭的話道:“汙蔑詛咒?誰啊?依我看,可憐的尤麗絲才是吧?死都死了,還要背上這麼多汙點,還是你們匈奴的公主。”
“她算哪門子的公主?”卓婭一臉的不屑,嘲笑道:“不過是個被養大的野種!”
“她是不是,要看白狼對她的態度,而不是你的!”索勒看卓婭如此說尤麗斯,很是氣憤。其實最勢力的往往是這些權貴身邊的仆人,他們從不看人心,隻看權位。“尤麗斯的親生父親是你們狐鹿姑單於的堂兄,和你們的王族是一脈相傳,你竟敢說她是野種?膽子真不小!”
“奴婢……奴婢是因為索少郎對烏珠閼氏不敬,一時氣憤不過才胡說的,”索勒這樣一說,卓婭的氣焰就像築起的壁壘裂了道縫一樣,明顯弱了,趕緊解釋:“尤麗絲當然是公主,是狼王的妹妹。”
索勒心內冷笑, 嘴角卻調皮地翹了翹,接著道:“你說,這還沒怎麼呢,你就因為烏珠閼氏的事生氣,要誓不兩立了,若是白狼知道自己的妹子死了還被人扣上這麼多髒帽子,會怎麼樣?”
“事實如此,狼王又怎會不信?”
“可他若是不信呢?”索勒拿起酒杯喝了口,眼珠與卓婭挑起的目光對上,“我都不信,他會信嗎?”
卓婭不愧是烏珠的乳母,甚至於索勒覺得烏珠的心思得益於卓婭的傳授,這老婦人根本不像馬上生活的匈奴人,反而更像是在權謀中待久了的老滑頭。
“你肯定知道我和白狼打賭的事,所以尤麗絲的事我一定要查清楚,不然白狼那裏絕對過不去,他可是隻狡猾的頭狼!”索勒已經決定自己主動出擊,不再和她繞彎子,畢竟時間寶貴,也許外麵已亂了,孔雀不知道能頂多久,他能動的也隻有卓婭。
“這件事索少郎要跟老奴說?老奴勸您不如和哲哲姑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