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一簇火點正在有規律地行進著,這是車上的鬆脂盆。一般運貨的車都怕任何火星,不過這三人膽子大,一來火盆在趕車的傅元子身旁,二來他們在找東西。
馬車停了,索勒從車上竄下來,他點燃了火把在手中拿著,一會兒跑這看看,這會兒跑那看看,最終站在一處停了下來。
傅元子也竄下車,走到他身旁,這是一片不平的沙地,除了沙子什麼也沒有,不過這裏有一塊肉塊,仔細看可以辨認出來,是一半人耳。
“就是這裏?”傅元子問。
索勒點頭道:“應該沒有錯,”他又仔細看了看周邊的沙丘和環境,又肯定地點頭道:“不會錯,就是這裏。”
這裏就是他們和童仆都尉惡鬥的地方,可現在什麼也沒有,難道唯一的證據就隻有這半塊人耳了嗎?
傅元子突然問道:“你確定那幾個窩囊廢是童仆都尉?我殺他們可是一刀一個。”
“窩囊廢?他們是被我們打成窩囊廢的!”索勒有些不服氣,可現在確實也沒有啥證據,他偏不信這個邪,便耐著性子繼續尋找物證。
這一番尋找還真有收獲,他和孔雀被打丟的三刃倒勾匕首都找到了,上麵竟還掛著肉絲。同時,傅元子也從沙粒中翻出了那根被扯斷的纖細卻鋒利的攔馬繩,上麵也有肉絲。
“看,我沒騙你吧?”索勒立刻道:“他們一共有十人,我們撞上後,被我用弩箭射死一個,我和孔雀用攔馬繩割了兩個,繩子斷了我們就扔了,然後我們用這個匕首各廢了他們一人,孔雀再殺兩個,我削了那個領頭人的肩膀。”停頓一下,他誇張地叫道:“我們可就兩個人哎!”
傅元子卻白了他一眼,嫌棄地道:“嗯,我搞錯了,孔雀不是廢物,你才是!”她截下索勒欲反駁的口,快速地道:“人家孔雀單殺二人,你呢?削肩膀也好意思表功?再有,這匕首、這攔馬繩,鄭吉給你的時候說過物在人在,人走物毀的話吧?”
“呃……”索勒一下語塞了,匕首和攔馬繩都是鄭吉給他的,這都是隻有傅府郎君才有的寶貝,用的都是不外傳的技術和材質,屬於頂級暗殺類秘密武器。而傅府郎君對自己的武器相當在意,絕對是寧可毀掉也不讓外人知道的。
鄭吉的都是傅元子私下給的,索勒沒有官職,又藝高人膽大,要經常替鄭吉完成一些任務,鄭吉就送給了他,當然會提醒他“人走物毀”的事。隻是丟了便丟了,難道當時不逃命先找匕首毀掉嗎?對這點他覺得丟得理所當然,隻是孔雀也有一把三刃匕首,還有會使攔馬繩,若是傅元子追究起來就不好說了,他畢竟是外族人。
出乎意料的是,傅元子並沒有提孔雀的事,而且她也知道當時的情形必定危險至極,所以教訓完後,又自我找個台階下:“還好是夜間,不然這玩意被童仆都尉帶走,你死定了!”
索勒立刻陪笑道:“是是,我命大,一直沒事……大師姐知道是童仆都尉所為了?”
對於傅元子始終懷疑那十個人的身份,索勒很是介懷。被十人普通殺手攻擊和被十個童仆都尉殺手攻擊,根本不是一個量級,這決定了索勒自身的武力值和能力值。
傅元子淡淡地道:“這麼快就把屍體收了,隻有童仆都尉有這個速度和實力。他們應該是算好時間出來接應,結果接到的是屍體,等等,”她突然麵色一整,看向索勒問道:“你說幾個人?都怎麼死的?”
“十個啊,我射死一個,攔馬繩二個,孔雀殺二個,廢了二個,肩膀傷一個,還有兩個好的。”索勒檔明白傅元子這樣問是什麼意思。
傅元子卻道:“我隻殺了三個,就是兩個好和肩膀傷的,看來那兩個被紮了腿的並沒有去追你們。”
“那,就是他們把這裏清理幹淨了?”
“不!”傅元子搖頭道:“腿部被三刃倒勾匕首紮入再拔出,創麵非常大,筋骨血肉都被攪爛了,短時間內動不了,會止不住血的。”
“哦!”索勒無所謂的點點頭,他們跑就跑唄,那也沒有辦法,大不了下次見麵再殺。不過,他看傅元子一臉鄭重,知道肯定有事,便問道:“有什麼事嗎?”
傅元子歎氣道:“上車,邊走邊說吧!”
這一回沒了火光,不過天上的月亮出來了,沒有雲彩,其亮無比,映著地平線上隻顯出一個“點”的城關。
孔雀已經睡著了,那隻半大的雕鷹不知何時也進了車子,立在孔雀身旁,看到索勒,眨眨眼睛,然後把頭鑽到翅膀下繼續休息。
看到馬、雕、人都無事,索勒甚感心慰,可惜現在沒有肉食,不然要好好慰勞慰勞這隻救命的雕了。
索勒為孔雀蓋了件絲被,然後竄到傅元子身邊,等著她講今晚的血雨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