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岱山和阿勒吉一夥人送到陽關外的白龍堆,孔雀和索勒才與他們告別,然後直接趕奔白狼的駐地。
隻剩下他二人,孔雀看著索勒這匹烏黑的壯馬,問道:“我的曼陀羅呢?你要是不喜歡了就還給我!”
“怎麼可能?我愛死它了,換我命也不能換它命啊!”索勒忙道:“它還是匹小兒馬,去趟北海很辛苦了,讓它休息休息,我這烏溜子是剛過十年的馬,很壯實,不怕累。”
孔雀撇了撇嘴,又問:“那我的慕士兒呢?你幹嘛也不讓我騎?”
孔雀的慕士兒是一匹年輕的白馬,沒有一根雜毛,慕士兒的漢語正是“冰雪”之意,雖然沒到十年,可也是八年多的馬了。
索勒就知道他會問,早想好了說詞,立刻回道:“慕士兒跑北海也累啊,你不心疼我心疼,再說了白狼的馬也是一根雜毛都沒有的白馬,該鬧春了,萬一看上你的慕士兒,讓它上了怎麼辦?”
孔雀一鞭子掃過來,笑罵道:“慕士兒是兒馬,你才騎母馬出來晃蕩呢!”
索勒利索地躲過這鞭,立刻賊笑道:“別說,我還就愛騎胭脂馬!”
孔雀當然明白他話中的意有所指,突然看著他後麵,叫道:“丹琳姑娘?”
索勒一驚,趕緊回頭望去,卻發現除了綠草藍天啥也沒有。
這邊,孔雀已經“哈哈”大笑起來,一邊道:“瞧你這點膽量,還敢騎胭脂馬?當心敦煌那匹野馬駒子拿鞭子抽你!”
“她敢!”索勒也笑了,兩個人並肩騎著馬跑起來。
陽關外,一片綠野,草長鶯飛,叢澗重多,確實是牧馬放羊的好地方。索勒他們所處的位置是最低點,所以看四周景致非常清楚。地平線上,白龍堆若隱若現,真如一條白龍般盤亙著,因為鮮有樹,所以遠處的黃沙也一樣醒目,更遠的地方則是巍峨厚重、如秘境神山的昆侖山脈和祁連山脈。它們的雪線如同綠野與黃沙般醒目,隻不過一個是上下分為黑白,一個是左右分為綠黃。
索勒歎道:“別說,白狼真會選地方,若我放牧,也要選在此處,反正有騎兵在,什麼也不怕,看看這草場的草,多好啊!”
孔雀也在放目遠眺中,卻與索勒完全不同。索勒是欣賞的目光,雀躍著,他則是擔憂的目光,傷感的,然後歎氣道:“隻怕若再這樣下去,二百年後,這裏就是一片黃沙了!”
“這是為何?”索勒不解。
“你仔細看陽關的地形,”孔雀道:“從敦煌到陽關沒多遠就是沙漠,再看這裏,納,”孔雀手拿鞭子指向白龍堆,接著道:“那裏已經是一片沙海了,再看四周,沙漠已經將陽關圍在了中間。”
“那也不會那麼快吧?二百年不到就全部變成沙漠?”索勒有些乍舌。
“這裏的狼已經被殺光了,羊群馬群沒有了天敵,肆無忌憚地瘋長,再看這裏的樹木,也已經被人砍光燒火用了,你說這裏又能禁得住幾次沙暴?”
“那照你這樣說,”索勒想了想,還是說出口,“整個西域不都是在沙漠的包圍中?樓蘭,龜茲,精絕,沙車,且末,還有很多城邦,不都麵臨著和陽關一樣的問題?”
“是啊!”孔雀又長長地歎了口氣。他極愛著腳下的這片土地,這是西域人的綠舟,是西域人的生命源泉,但是,隨著沙漠的擴張,西域諸邦的後果……,孔雀都不敢想下去。
索勒不知道孔雀現在的憂慮,聽他這樣說,也若有所思地道:“幾天前我去三危山泡溫湯,順便去百丈崖的天坑看了看,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嚇我一跳。你猜怎麼了?”
“你要說就說,賣什麼關子?”孔雀斥道。
索勒撇撇嘴,還是道:“前幾天不是刮了兩場不大的沙暴嗎?我看那天坑裏全是黃沙,比咱們掉下去前怎麼也要淺了兩丈,沙子隻要刮進去就不可能再出來,照這樣下去,最多百年這天坑不就填上了?”
孔雀想了想天坑及百丈崖的形狀,點頭道:“不錯,如果刮的是超大的沙暴,哪裏用得了百年?到時就隻有懸崖沒有天坑了。”說到天坑,孔雀想到岱山說的事,偏頭對孔雀道:“你知道岱山說百丈崖適合做什麼嗎?”
“什麼?”索勒剛問完,立刻想到方才孔雀嗆自己的話,也跟著學著他的口吻道:“你要說就說,賣什麼關子?”
“雕刻!”孔雀才懶得理會索勒的無聊,正正經經地回他。
“雕刻?”索勒沒有明白。
孔雀也皺著眉頭,含含糊糊地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他說佛陀最愛這些,就是依山而雕出佛的形狀,以供後人朝拜。他還說在身毒那邊傳過來的佛陀有大有小,佛陀有很多,什麼……”孔雀想了想搖頭道:“我忘了,名字很難記,反正我覺得如果敦煌需要一個像天神那樣的信仰崇拜,那裏做石窟雕刻是個好主意,正巧也有關於仙人留駐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