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為烏孫婢女,一十五歲,早晨打水的人在井裏發現的。”阿冬向索勒彙報著死者情況,“撈上來後,置嗇夫派置曹掾幾人與烏孫使團的人一起檢查,餘者不得接近。屬下隻依稀看到死者的臉上有傷痕,似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其他就不知道了。哦,柯木孜公主一直在旁邊,應該最清楚,不如找她過來問一問?”
索勒沉吟著,沒有說話。原以為是半夜趕回的男人發現了自家女人有奸夫,一怒追殺,得知死的是女人後,又以為是那女人羞忿自殺,沒想到死的竟然是個烏孫人。
烏孫國在西域算是地大物博了,西南為大宛,北臨匈奴,與匈奴同俗,好戰,控弦者數萬,若有戰全國可兵,戰鬥力非常強。
若非如此,西域大大小小三十六國,張騫也不會在得知匈奴單於已經把自家公主嫁過去後,不餘遺力也要促成漢烏和親之事,而一向拒絕和親之事的先帝劉徹先後將細君、解憂兩位劉姓翁主嫁到烏孫任右夫人,可見烏孫於大漢之重。
柯木孜的父親前烏孫昆彌在漢匈間算是中立的,若一定要論,還是親匈奴多一些,但他大限之時知道自己的兒子太小,與其被殺還不如把王位直接送出去,就這樣現任昆彌成了解憂公主的王。這位翁歸靡和解憂公主的感情非常好,治國興農之事也常常效仿大漢,所以自他繼位後,漢烏關係非常契合。
現在,烏孫把自己的公主送到大漢長安學習技藝,既讓西域諸國眼紅,同時也讓匈奴憤恨。
有沒有可能……是匈奴人在暗中破壞?這次死的是侍女,萬一在漢境內出事的是烏孫公主,匈奴人可就拍手稱快了。
“嗯,你過去看看,把柯木孜請過來,我要問問。”事關西域,索勒不敢有絲毫懈怠。
“諾!”阿冬應了,轉身剛打開門,卻馬上停下道:“拜見少夫公主,弟史公主。”
他話音落下,柯木孜和小歌子姐妹兩個便走進屋來。柯木孜一邊走一邊道:“哪來那麼多規矩,叫我柯木孜就好,不用帶什麼公主不公主的。”
小歌子一聽姐姐這樣說,眼珠一轉,也開口道:“叫我小歌……”
“小歌子!”柯木孜攔下她的話,撇著自家妹妹一眼,麵無表情地道:“不要胡說,小歌子能隨便叫嗎?”
小歌子一聽,立刻噘起嘴來,卻也不敢說什麼。
索勒看著這小公主沮喪的樣子,心內發笑,同時為她有這麼厲害的姐姐感到惋惜。別說他和柯木孜認識時間不短,單單看她把丹琳和塔爾琪管的服服帖帖,她們兩個還真是換著隔天來看望自己,就知柯木孜的手段有多高明。
丹琳是天不怕地不怕,塔爾琪是野性子,而這個小歌子可是烏孫昆彌和解憂公主的掌上明珠啊!兩個服貼,一個不敢頂嘴,孔雀啊,以後你要娶了,會不會連喝多少酒都要看她的臉色啊?
索勒一下想到孔雀,又馬上想到他現在生死未卜,不由得又擔心起摯友的安危。但他馬上克製住自己的心思,他知道現在不是考慮孔雀生死的時候。
路,要一步步走,才可以穩,自己現在連動都動不了,何談走路?不能急,不能急!
小歌子看著有些嚴肅的索勒,還以為他身上的傷不好了,立刻緊張地問道:“你怎麼了?又開始疼了嗎?”
索勒趕緊收了心思,搖頭道:“多謝弟史公主關心,傷不疼,隻是在想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