隴西李氏,名門望族。
李氏自秦開始代代都有人傑而出,到了漢,武帝設天水郡,將原屬於隴西的成紀劃歸天水,李氏正在成紀,也變成了天水人。
索勒知道的李氏人物有秦時的李信,有漢以後,是被匈奴稱為“飛將軍”的郎中令李廣,跟著衛青出朔方打敗匈奴右賢王以戰功封樂安侯後為丞相的李蔡,還有李廣的幾名兒孫,這也包括丹琳的父親李陵。
他們這一支本是李家最有名望的,可以說原本是李氏的依靠,沒想到後來自殺的自殺,滅族的滅族、投敵的投敵,也是令人唏噓的很。
最牛的這一支脈算是絕了種,李陵在匈奴,他本人和後代根本不被李氏承認,蕭條的成紀李氏就不再是當年的李氏了。所以,如果不是在天水,索勒幾乎都想不起來還有這一大姓氏。
聽這二位食客的意思,這李太守就是李氏的後人了?索勒一邊聽著,一邊小心留意著丹琳,他是知道李陵在普通漢人心中的地位的,很怕丹琳一怒之下再殺了人。
“我怕他作甚?”山羊胡很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你以為李家還是以前那個李家嗎?”
“說起這個,唉!”背對男子歎了口氣,道:“李家還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李廣迷路貽誤戰機自殺,老將軍這一輩子沒功勞有苦勞,死得可惜。李蔡因為占了皇陵土地自殺,想他當年隨衛大將軍北上殺敵,何等勢氣,棄武從文就是這樣下場。兒孫呢,……不提了,不提了,來,喝酒!”
二人端碗一飲而盡,山羊胡又為各自倒滿,撇著嘴道:“可不是?李家的兒孫,張狂勁一個比一個強,真本事沒有學到,一個賽一個的沒出息!聽說當年李廣的大兒子李當戶當著先帝的麵就打了他的寵臣韓嫣?怪不得早死!”
“你別胡說!”背對男斥道:“李當戶可是病死的!”
李當戶是李陵的爹,也就是丹琳的祖父,索勒看了看丹琳,見她並沒有什麼反應,隻仔細聽著,便也繼續聽下去。
“李當戶是真性情,我佩服啊!”山羊胡又是一碗酒下肚,接著道:“他兄弟李敢,擊傷衛大將軍,雖然被霍去病一箭射死,可他敢以下犯上,偷襲大將軍,也是勇氣可嘉,話說回來,霍驃騎怒他傷了舅父,在先帝眼皮下殺了他,更是光明磊落的男子漢!等到了李家的孫輩,嗬嗬,李家能不敗落嗎?”
他不屑地冷笑,索勒心中突突兩下,孫子輩,不就是李陵和李禹了嗎?李禹是李敢的兒子,雖然李敢因偷襲衛青至其受傷被霍去病一怒殺之 ,但李禹卻還是進宮成為當年太子的伴讀,並且二人關係很好,並沒有受到李敢之事的影響,他還將自己的妹子嫁與太子,也正是因為與太子的關係,李禹一脈終沒有逃過征和二年的巫蠱之禍。
至於李陵,索勒看了看丹琳,他好後悔到這個館子來吃飯,現在就是叫丹琳走,她也不會離開的,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這兩人嘴真欠,已到鬼門關了都不自知!
索勒心中腹誹著,那一桌的二位果然又開始了。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背對男始終壓抑著小聲說話,怕四周有人聽到惹來麻煩似的。“你沒聽說嗎?那蘇武蘇子卿還有當朝的霍大司馬都在想讓投敵的那位回來嗎?”
“為啥?”
“不為啥,念著當年的同袍之誼唄,不是說當年霍大司馬與他同為先帝侍中嗎?說他忍辱負重多年,受盡委屈,該回來像蘇子卿那樣,落葉歸根了。”
“我呸!”山羊胡有些激動了,猛喝一口酒,那碗重重地落在幾上。丹琳皺了皺眉,端著酒碗在嘴邊卻不飲,隻聽著後麵說。
“你小點聲!”背對男子發著牢騷。
索勒偷眼看那山羊胡,臉色潮紅,看來酒是差不多了。
山羊胡拿衣袖一抹嘴角,瞪眼道:“怕啥?他也配和蘇子卿比?那瀚海是什麼地方?一十九年啊!蘇武受苦不降,他呢?聽說娶了匈奴單於的公主,還封了王,這享著福還說自己委屈?”
“要說當年浚稽山一戰,我祖父說李陵提議用步兵就是太過自大,明眼人都知道是送死,但五千對八萬,也是雖敗猶榮了,他若是隻被俘不投降就不會造成現在這幅田地了!”背對男也喝了酒,然後接著道:“不過現在霍大司馬有意招他回來,我看那些對他不利的言語也就沒人敢提了吧?”
“放他娘的屁!”山羊胡破口就罵,毫無顧及:“他敢回來,老子就指著他鼻子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