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隆冬,除了一些偶爾貪圖高利,肯冒著嚴寒長途跋涉的商旅外,整個大地都做好了窩冬的準備。往日總是急馬飛馳的官道也開始寂靜起來,無力的向前延伸著,像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臉上深深的皺痕,點綴在群山峻嶺、溝溝壑壑之間。
約有兩百官軍押著幾百徭夫拉著百十輛大車從官道上開了過來,大車吃地很深,軋出深深的車轍,一看就知道車上拉了很是沉重的物品,任徭夫們或拉或推,個個累的大汗淋漓,脖頸青筋暴漲,笨拙的大車也隻是懶洋洋的蠕動著,如肥胖老嫗一般。
帶隊的官軍將領,騎著馬在隊伍中不停的穿梭著,見到他認為不肯出力的民夫,便用馬鞭毫不留情的抽去,馬鞭響處,哀聲一片。
“都是給我使勁,一幫該砍頭的殺才,天黑之前,穿不過前麵那條山穀,把你們都丟在山裏喂狼!”一個十人長模樣的官軍,極力想在上司麵前表現,用腳猛踹一個正躬身推車的老漢(哈哈),那老漢猝不及防,一個踉蹌擠倒身邊其他民夫,很快,成了連鎖反應,接連摔倒一片,其中心思靈活的,見有個可喘口氣休息下的機會,裝作被牽帶的模樣,主動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
那什長本來是想表現一下,不想弄巧成拙,眼看著刁民們躺下一片,半天不肯起來,什長大急,屯長一旁看著呢,揚起鞭子便抽打開來,民夫們低著頭四處躲閃,連帶著摔倒的人更多,結果後麵的車又被擋住了去路,整個車隊不得不緩慢的停了下來。
一旁的屯長瞪著那什長冷哼一聲,心知再這樣下去,整個車隊都會混亂,倒不如讓車隊停下,重新整整頓秩序:“車隊停下,休息片刻,再加速出發!”
那什長知道自己犯了錯誤,急忙解開腰帶上的水囊,滿臉獻媚的走到屯長麵前:“大人,喝口水,歇上一歇。”
官軍屯長瞄了什長一眼,也不理他,從自家馬鞍上解上水囊幹糧。
什長尷尬萬分,又湊近屯長道:“大人有所不知,我這水是自家井水,味道不一樣的,保證大人喝出不一般的滋味!”
那屯長將信將疑,慢吞吞的接過水囊,輕呡了一口,濮的一聲噴了出來,一股酒氣便彌漫出來,無論是押解的官軍,還是推車的民夫,都撅起嘴用鼻子拚命的嗅了起來。
“張留,你小子找死麼?居然偷帶酒水!”那屯長一把將裝了酒的水囊扔在地上,酒香四溢。
什長張留知道自己馬屁拍在了馬蹄上,嚇的連忙跪地求饒:“小的當初也不知道,都是我家那欠收拾的娘們,背著我裝的,半路知道了,也沒敢喝上一口,見大人累了,小人這次想著給大人解解乏啊!大人念在小的一片孝心,就饒了小的吧!”
剛剛被打民夫們見張留惹了禍事,個個心中暗自高興,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彼此用眼神交流著,幸災樂禍的心裏很快彌漫了整個民夫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