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憐……”
遊方憐剛剛脫下帽子,措不及防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她挑眼望去,一下子怔楞。
許多年不見,各自滄桑。
遊方憐已經沒了大半的頭發,而那個人居然坐在輪椅上。
但即便再過幾十年,她也不會忘記眼前人。
“你……”
淳於謹推車輪椅過來時,已經淚流滿麵,他抬手摸了摸遊方憐的臉,還有她的發頂,眼淚變得更加凶猛。
老人用袖腕擦了好一會兒,但淚就像止不住似的。
“你為什麼不找我,為什麼一個人在醫院!”
遊方憐也紅著眼底,卻把頭別到了一邊。
“我見過遊莘了,從看見她第一眼就感覺到熟悉,看著她就好像看見你,隻是我才剛剛知道,她是我的女兒,因為我發現了她和你的照片,也查了她的dna,你還打算騙我到什麼時候!”
遊方憐緊忙轉過身,緊緊的抓住了淳於謹的手臂,“你告訴她了?”
“沒。”淳於謹怎麼可能講的出?就像淳於學說的那樣,他害了遊莘,怎麼有臉相認?
淳於謹不想再說這個話題,會窺見自己的卑鄙。
躲閃了一下後,他問道,“當初,為什麼要離開我?”
遊方憐又不說話了,她的性子和遊莘一樣,喜歡把什麼事情都藏進心裏,更何況這麼多年都過去了,又何必再提。
“你不是挺好嗎?”遊方憐抹了抹眼角苦澀的笑,“後來我聽說你真的和那位小姐結婚了,翻過一年她就給你生了兒子。”
“那不是我的兒子。”
遊方憐目光滯住,好半天緩不過來神,“你說什麼?”
“我說你當初為什麼那麼傻的要離開,的確我的父母一直在逼迫我,可我為了你已經和他們決裂,如果不是你那麼走了,我不會和那個女人結婚,我寧可扔下一切也會娶你,難道你不懂嗎?”
一聲撕裂般的哭聲,遊方憐捂住了臉,淚水很快從指縫中漫出。
“我不知道……我怎麼可能知道!是你的母親告訴我那個女人懷孕了,而事實也是,她才嫁給你不足半年就生了孩子,你讓我怎麼相信!”
一句話,倆人無言。
遊方憐垂著自己的胸口慟哭出聲。
而淳於謹愣著,記憶又被拉回到了當年。
他和遊方憐是同學,青梅竹馬到了婚齡,但那年的淳於家勢比不了今天,父母就給他安排了一段婚姻。
那段時間他們的感情很苦,苦到每一次見麵都好像是訣別。最後遊方憐還是沒有堅持住就那麼走了,然後再無蹤跡。
這麼多年,淳於謹一直都恨她,而他又把對遊方憐的恨狠狠的發泄在了遊莘的身上。
到頭來,居然是造物弄人,他在遊方憐的話裏已經完成了最後的心願,他愛的人沒有背叛,可他因為憤怒對遊莘,對淳於學造成的那些傷害卻無法膩補。
現在他連個恨的理由都沒有了,該何去何從。
是要讓女兒的身上貼著他的標簽再錯一輩子,還是……
淳於謹推著輪椅走出病房,麵色一片死灰。
身後人推了他的輪椅走向電梯,淳於謹聲音空洞的說,“讓法務來家裏一趟,帶著財政官一起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