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伏在母親床前的六妹睜開疲憊的雙眼,望著微閉著眼睛的母親,又要氣又想笑。“真是老小,老小。這麼一把年紀了,仍然童心未泯。還要耍滑板車。”六妹想起母親童稚的行為,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母親聽到六妹的笑聲,詫異的睜開眼睛。
“一清早,什麼事這麼開心?”
“等你傷養好了,還耍滑板車嗎?”
“不學了,再學不要命了嗎?”
“保重身體要緊。”
六妹安頓好母親,就下樓到街上買飯了。
清晨的街頭,往來行人匆匆忙忙。六妹穿過馬路,到附近一個招牌為“粥來粥往”的飯店打了兩碗玉米麵粥。再到粥店門外買了一塊錢的菜包子,“蹬蹬蹬”的上樓來。母親的病房在三樓,六妹一般都選擇爬樓梯,除非很急的時候才會坐電梯。
陪著母親吃完飯,六妹等著醫生來查房。
母親傷口很疼。一夜不停的叫喚。六妹幾次去值班室,都沒有找到人,到深夜又去的時候,那個值班醫生扒在桌上睡著了。六妹輕聲叫了一聲,醫生也沒有聽見。六妹隻好又回到病房裏來,告訴母親醫生睡著了。“那就由著人家睡吧!他們一天忙到晚也挺不容易的。”母親說。
依著六妹的脾氣,是一定要去找值班醫生的。可是聽了母親的話。六妹也就沒再去麻煩醫生。後半夜,母親的叫聲隻在嗓門裏嘰咕。她是不想打擾六妹睡眠。可是母親哪裏知道女兒是根本睡不著的。母親閉著眼,假裝睡著;女兒依在母親身旁,也閉著眼,假裝入睡。其實六妹哪裏睡得著,她平常睡覺非要拿掉胸罩,可是在醫院裏,哪裏能做到呢,來得又匆匆忙忙,沒來得及帶睡衣。文胸罩在胸口憋悶得難受。可是又沒法拿掉,病房裏還有男病人。母親剛做完手術,六妹本來是坐在床邊的陪凳上,趴在床邊睡的,可是母親不舍得女兒,非要六妹依著她躺下,六妹為了順從母親的意願,隻好依著母親躺著,巴掌大的床,六妹側身躺著。不敢動彈,害怕驚著母親。再者,稍一動彈,就有摔下床的可能,六妹隻能側身朝外躺著。一開始是臉朝著母親躺著的,可是母親痛苦的表情,讓六妹心裏跟著痛苦。她隻好轉頭側向一邊睡去。
醫生查房時,六妹告訴床位醫生,母親傷口處很疼。醫生輕描淡寫地說:“剛做完手術,沒有不疼的道理。疼兩天就會好點的。實在疼就給她吃一顆止疼藥。不疼就不要吃。”
六妹看著一群查房的醫生很快就從眼皮底下消失。痛苦地感到:“要是人不生病就好了。”但轉而又安慰自己,“不生病哪裏可能呢?生老病死本是尋常事。天災人禍也是每一家子都免不了。”
六妹焦急地等著護士來給母親掛水。母親臉色蠟黃。早餐隻喝了幾口稀飯。六妹不敢讓母親多吃。這兩天起不了床。母親很餓,可是她痛得也不想吃飯。六妹實在不忍看著母親難受、痛苦。她伺候著母親服了一片止疼片。
等呀等呀,快到九點鍾的時候護士們才推著小車掛水來了。病人家屬抱怨之聲不絕。好在那些護士有氣度。一般不作太多解釋。隻顧低頭掛水。
等母親也掛上吊針的時候,六妹的心才安頓下來。她趕忙給姐姐們打電話。昨天匆匆忙忙也沒有告訴姐姐們,母親跌傷的事。現在閑下來,一一報道。遠在山東的兩個姐姐很快又把電話打過來。說他們是怎樣的忙碌,沒空來看看母親,就托付六妹照顧好母親。還說要打錢來。六妹趕忙說不需要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