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
紅的夕陽,像一隻充滿氣的大氣球。一晃,它就一頭墜了下去。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消失在天邊低矮的樹叢中。那一瞬,六妹想起了小時候在老家和父母在田裏幹活的情景。每年夏秋兩季,總有割不完的麥子,割不完的稻子,小小的身體滿是疲憊,腰彎得直不起來,手割得失去知覺,一勁兒的等著太陽落山,因為太陽落山後夜晚才會來臨,隻有黑夜來臨了,才可以停止田間勞作。可是父母總是很貪心,總希望有永遠割不完的麥子永遠割不完的稻子。孩子們可不這麼想,隻盼著太陽到達頭頂時,隻等著太陽落山後,好回家好休息。現在六妹想起那些繁重的農活還心有餘悸,臉朝黃土背朝天,揮汗如雨,汗流浹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是對農耕生活最貼切的描繪。
醫生進來時,六妹才停止了對老家生活的回憶。
這個地方是鬧市區的一個僻靜所在,它開在一個商業大超市背麵,拐角處。店名“茶社”,兩個字簡簡單單給人返璞歸真的感覺。茶社裏沒有花枝招展的擺設,隻是橫豎有條理的放著幾排墨綠色的桌子、椅子。櫃台裏隻提供開水和各種品牌的茶葉,點好後,按茶葉不同價格收費。六妹要了兩杯鐵觀音。六妹也不懂得品茶,隻是有一天逛超市迷路了,經過這裏,發現了這個茶社,安靜,好像世外桃源一般。
“真是個好地方。”醫生進來後就說,“你怎麼會發現這裏的。真是靜啊!”
“我也是無意之中發現的。”
“想不想知道那天你遇到的那個人是誰?”六妹開門見山。
醫生望著六妹,眼神定定的,沒說話。
“他是我的初戀情人。怎麼樣?”六妹語氣有點挑釁。
醫生咧嘴笑。繼續沉默,等著六妹的下文。
“初戀給了我光給了我熱給了我閃電給了我要死要活的感覺但也折磨了我這麼多年。而今我想和初戀說拜拜。”六妹用右手的中指把散下的一縷長發悠悠夾進耳後,“我想留有一份美好的記憶給未來。”
“我一直欣賞你,你做事自有你的道理。”
“謝謝你一直默默幫助我,在我需要你的時候靜靜陪伴我。”
“這是我自己願意的,因為看著自己欣賞的人活得開心我也開心呢。你不開心,我就要難過了。”
六妹安靜地望著醫生。
“既然不能相濡以沫,就選擇中途退出是對的。苦苦糾纏又有什麼意思呢,最後難免落得個兩敗俱傷,相互抱怨。”醫生用晶亮的眼眸溫和的看著六妹。
“恩,你說得沒錯。”
“幸虧那天遇見你,要不……隻會越陷越深。”
“當斷則斷,不斷煩亂。說明我們之間有緣分。說明老天也想讓我和你做知己。”醫生對六妹真誠的笑了一下。
六妹輕輕抿了一口茶。“真香。”
“因為你靈魂有香氣,所以才能感覺到香味。換了別人也許不一定能品嚐出香味來。就像你發現了這個地方,幽靜、淡雅、簡樸,你眼裏有什麼,你就會發現什麼。你身上有靈氣!”
“瞧你的樣子像個哲學家。”六妹輕笑了一下,眼神裏有蘋果的香味飄過。嘴巴微微上揚,酒窩出現了幾秒立刻消失了。但沒有逃脫醫生銳利的眼睛。
“下一步是不是準備把吳文接到這兒來。”
“恩。”六妹發現醫生能夠洞穿她的心思。
“要不然你的靈魂也得不到安寧。”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宿命,這是每個人來到人間之前,上帝就安排好的,可是每個人無法提前知道的自己命運。即便命運安排好了,我們還得去拚,去努力打破上帝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