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容彧聽著父親這般說,薄唇輕扯一笑,聲音落下,便是聽到寢殿一陣嬰兒的聲音響起。
“哇……哇……哇……”
“生了,生了,生了,我當舅舅了,爹,我當舅舅了。”慕容彧聽著這一道稚嫩的聲音,眼中全是笑意,這又是一種不一樣的親情。
武安侯渾濁的眼中有些淚花,聲音中是掩飾不了的激動,“是啊,是啊,彧兒當舅舅了,為父當外祖父啦。”
沒過多久,一位嬤嬤便抱著繈褓出來,在看到武安侯的時候,緊繃的臉也放鬆了不少,走到武安侯的麵前,眼中有著少許的笑意,“老爺,是皇子。”
武安侯臉上的笑意更為明顯,顫顫巍巍的手接過嬤嬤手中的繈褓,在接過孩子的那一瞬間,說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娘娘也已經收拾好,就等老爺發話。”
“貴妃的床下有密道,今晚先在密道中渡過一夜,如果子時本侯還沒有來鹹和宮,你便帶著貴妃走出密道,然後在柳州等本侯。”
嬤嬤聞言,心中雖然有很多疑問,但還是很懂規矩的沒有問出來,隻是畢恭畢敬的說著,“老爺,那皇子怎麼辦?”
武安侯看著懷中繈褓裏一臉皺巴巴的孩子,沉默一下,才是說道:“今晚就先委屈一夜他了,一定要照顧好她們母子。”
“老爺放心,娘娘是老奴看著長大的,如今皇子也出生,老奴一定誓死保住他們。”
武安侯有些不舍的把手中的繈褓給放在嬤嬤的懷中,“時候不早了,待你把貴妃安排好後,鹹和宮內的其他人,會有人來解決。”
嬤嬤聞言,精明的眼中微微一晃,抱著懷中的繈褓,稍稍低頭,“那老奴就先進去了。”
“嗯。”
慕容彧看著嬤嬤抱著孩子從新走進了寢殿,眼中有些複雜,“爹,我們這般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武安侯斜眼看了一眼慕容彧,輕哼一聲,“什麼叫地道?在這京城有誰在地地道道的做人?彧兒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今夜不管是柳德妃和四皇子贏了,還是張淑妃和大皇子贏了,或者,晉寧公主在關鍵時刻贏了,對於我們都沒有多大的阻礙,當然,為父心中更希望晉寧公主能贏,這樣你姐姐好過,剛出生的皇子好過,你我都好過。”
“所以我才說不地道,如果晉寧公主贏了,我們是雙贏,如果任由晉寧公主憑一人之力贏,兒子覺得贏的機會不大。”
“但是,為父不希望你和婉兒任何一個人冒險,所以,按照原計劃吧,今晚若有人來攻擊鹹和宮,那便殺無赦,若是沒有,那便相安無事,鹹和宮外的事情,我們不管。”
慕容彧看著自己父親的模樣,稍稍沉默一下,想說什麼,也閉上了嘴,父親說的不錯啊,這世道就這樣,自己顧上自己便可,誰會管外人的死活?在這稍稍走錯就會要人命的皇宮,誰還有那個閑心管別人的死活。
是夜。
皇城腳下四處能聽見軍隊奔跑的聲音,氣氛莫名的就是很緊張,就連平時哇哇大哭的孩子,今夜都詭異的安靜,那些未有關窗戶的人家,接著軍隊整齊的腳步聲,悄悄的把窗戶關上。
大街上的軍隊往皇宮行去,而京城中的屋頂上,也是飛簷走壁,墨祁臨站立在房頂之上,看著皇宮的方向,薄唇輕抿著,任誰都看不出他在想什麼。
“二哥,現在那個四皇子與柳國公已經進了皇宮,而張文康和大皇子早早就在皇宮中設下了埋伏,至於明日誰是南晉新一任帝王,就看今晚的各憑本事了。”宇馨站在墨祁臨的身邊,同樣看著皇宮的方向,眼中有些迷離。
“公主讓暗一派人請了秦王,不過好像後來又從皇宮中出來一人,也去了秦王府,不知是不是也是公主派的。”
墨祁臨聞言,挑了挑眉頭,眼中有些不耐煩,“這京城中的事情還真是讓我耐不住暴躁的性子,若不是為了她,怎麼會來這個鬼地方。”
宇馨抬眸看著自家二哥,輕嗤一聲,“把千機閣的老窩都挪到京城了,就是知道公主一定在京中停留比較久,在加上如今皇子爭奪皇位,公主一定不會讓她們如意,如果這南晉的帝王位是晉寧公主把持,哈哈,那我是不是可以在南晉橫著走了?”
墨祁臨垂眸淡淡的看著宇馨,“不能給她惹麻煩。”
“唉,我怎麼是麻煩了?我看你才是麻煩吧。”宇馨聽著墨祁臨這般說,一下就炸毛了,杏眸等著黑暗中一身紅衣的少年,隻是一晃眼,便看到那一抹身影飛快的穿梭在往皇宮方向的房頂之上。
“二哥,你倒是等等我啊。”
……
飛簷走壁的一批黑衣人亦然是往皇宮飛去。
柳德妃早早就派人在鹹和宮守著,奈何始終沒有人回到宮殿報信,便知道武安侯那個老狐狸處理了她的人,而柳德妃也在顧忌另一邊的張淑妃以及張文康。
如今晉元宮被婉貴妃的人守著,皇上卻是早早就擺了他們一道,誰先拿到遺詔,便是下一任帝王,婉貴妃那賤女人到關鍵時刻才告訴她,若不是今日因著晉寧那個丫頭片子碰上了要臨盆的婉貴妃,還不知道有遺詔這事。
大殿之中氣氛相當的緊張,宮女們大氣不敢出,柳德妃穩坐在首位上,眼中的戾氣可以明顯的看見,如若今夜是四皇子贏了,那邊相安無事,如若是張淑妃贏了,那她就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想著這般,柳貴妃噌的一下便是起身,“可知四皇子與國公爺在哪裏來了?”
“回娘娘的話,想來四皇子和國公爺已經到了南弘門。”一側站著的侍衛肅然的說道。
“如果此刻去鹹和宮會不會碰上張淑妃的人?”柳德妃有些緊張的說著,“就怕武安侯與張淑妃在背後擺本宮一道,或者慕容婉早就拿著陛下的遺詔,此番的情勢本宮看著,怎麼都會我們不利。”
“娘娘還請稍安勿躁,國公爺和四皇子一定不會今夜的事情失敗的,在前往皇宮的時候,率先在南弘門埋伏。”一側站著的侍衛眼中有些焦急,卻還是安撫柳德妃。
柳德妃聞言,好似放心了不少,不過又想起晉元宮還有一個禍害,眼中狠色一閃,“晉元宮那邊可有什麼動靜?”
“晉元宮那邊沒有任何動靜,長公主回來的消息也封鎖了,除了張淑妃和婉貴妃,沒有多少人知道長公主就在晉元宮的大殿中。”
“那正好,你帶五百禁軍,去鹹和宮,本宮帶領一千禁軍去晉元宮,無論如何,一定要比張淑妃先找到遺詔,就算最後沒有找到詔書,那也一定把張淑妃和大皇子給弄困在南弘門外。”柳貴妃邊說邊往大殿外走去。
與此,剛剛那名侍衛跟在柳德妃的身邊,聲音有些低沉,“娘娘,國公爺已經準備好了詔書。”
聞言,柳德妃的腳步停下,看向那低眉的侍衛,“你說什麼?”
“回娘娘的話,國公爺已經事先準備好了詔書,而皇上原來準備的詔書也沒多少人知道,國公爺說,隻要把知道詔書的人全部。”侍衛說著的時候,做了一個殺的手勢,隨即繼續說道:“還請娘娘稍安勿躁,國公爺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今夜一過,四皇子便是南晉新一任帝王。”
柳德妃往後退了一步,“準備好了?”
“是的,娘娘。”
“可若是齊雪寧在晉元宮殿找到了皇上的詔書,或者詔書早就被婉貴妃藏起來,後果不敢設想。”柳德妃深知假詔書帶來的是什麼後果,可一想到皇上不會醒過來,張淑妃以及婉貴妃都不怎麼難對付,至於詔書,是真是假,隻有最後坐上皇位的人,才有權力說詔書的真假。
“娘娘請放心,一切準本就緒,今晚注定是四皇子贏。”
柳德妃看著這本篤定的侍衛,心中懸著的大石在慢慢的往下掉,眉目間也漸漸的平和,沉著聲音,“本宮去晉元宮。”
“是,娘娘。”
……
晉元宮。
房頂上站著的少年看著守著晉元宮的禁軍,邪肆的眸子輕輕一眯,晃神間,紅色身影在暗中一閃,守在晉元宮外的禁軍往頭頂上一看,隻有一縷輕微的風,隨即目不轉盯的看著前方。
齊雪寧在寢殿中來回的走動,雙手緊握著,很明顯能看出是在緊張,也不知道暗一說不說得動秦王,若是秦王冷眼旁觀,就算今晚她有能力殺光這群謀逆的人,那麼明早呢?誰來證明那些人是真的謀逆?
就在齊雪寧焦急的時候,聽見一邊窗戶響動的聲音,她立即走過去,看著來人時,淡淡一笑,還未有開口,窗外的身影一閃便已經落地在她身邊。
“看見我是不是安心多了?”
此時的齊雪寧聽著他調侃的話,竟有幾絲溫暖之意,她輕聲道:“是,我看見你安心多了。”
下一刻,便落入墨祁臨的懷中,隻聽見頭頂傳來一道和煦的聲音,“那我便一直待在你身邊,一刻也不想讓你難安。”
“一直嗎?你可知道今夜是什麼樣的日子……?”齊雪寧還未有說完,薄唇便被大手捂住,頭頂上傳來的聲音讓她眸子震撼。
“什麼樣的日子我不知,我隻知,若你要南晉這個皇位,我亦是陪你。”
一瞬間,殿中再無聲音,待齊雪寧回過神,仰頭看著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臉,“你說什麼啊,什麼皇位,我可沒有那個心。”
“那不然你以為你父皇為何會讓你回京?如今柳德妃張淑妃,還有武安侯等人,不就是在等著這一日嗎?若是今夜是他們其中一人贏,你可知道你的下場是什麼?”
“下場我肯定知道是什麼呀,不還有你嗎,我們可以去柳州……”
“那你放心把你父皇的江山交給大皇子或者四皇子?這可是你父皇治理的江山,南晉的盛世,你像看著南晉一日不如一日?”
齊雪寧聽著墨祁臨的這般話,沉默了。
“相信我,不管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抱著她的手臂明顯用力了不少,齊雪寧輕輕一歎氣,“祁臨,秦王不錯……”
“嗯,好,隻要過了今晚,能把你父皇的江山護住就可以。”
“好……”
……
亥時。
柳德妃帶兵到達晉元宮時,便與張淑妃碰了麵,兩位坐擁後宮的女人根本就沒有把晉元宮內沒有背景也沒有勢力的長公主放在眼裏。
唯一忌憚的便是對方,今夜這般重要的日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待齊雪寧與墨祁臨聽著外麵的打鬥的聲音時,便走向門縫邊,看著外麵的局勢。
“雪兒,此刻若是讓兩方大打出手,親王帶兵來便能一道拿下。”
“可、不知秦王是什麼意思,以往父皇對秦王並不待見。”齊雪寧有些擔憂的說著。
突然,腰間被大手一攬,“我帶你出去。”
“父皇怎麼辦?”
“有人帶你父皇走。”
……
柳國公與四皇子帶著禁軍從南弘門一直殺到北弘門,張文康帶著大皇子從北弘門與柳國公軍隊交手。
這一夜,整個京城除了皇宮都是在睡夢中,這個皇宮的上空傳來一陣陣廝殺的聲音,直至兩房軍隊殺入晉元宮前。
張文康看著那平時要死不活,此刻卻是硬朗得很的柳國公,嗤笑一聲,“柳國公,都到了晉元宮前了,隻要誰拿到皇上留下的詔書,那便沒有必要在打下去。”
“張將軍這般說,是在認輸嗎?”柳國公冷哼一聲。
“你什麼意思?”張文康臉色立即變了變,有股不好安的感覺在內心悄然升起。
果然,柳國公拿出詔書,口氣猖狂無比,“詔書在本國公手中,張將軍還是不要做無畏的犧牲,四皇子是名副其實的帝王。”
張文康看著柳國公手中的詔書,眼中一抹冷色閃過,“拿著假的詔書,柳國公的膽子大的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