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群鴉齊鳴(1 / 2)

烏重林回去跟家裏的婦人一說,婦人何氏本是個什麼都不懂的鄉野村婦,朝利益上一想,也覺得可行,於是就將幾個兒子都帶到了地主家,而那地主一眼就相中了排行第四的烏興業。

結果理所當然的,懵懂不知的烏興業就與那地主一個夭折的女兒許了陰婚,他們一家也擺脫了困境,而代價隻是在烏重林的家裏供一塊祖牌(相當於已故家人的靈位,但不是主要靈位)。

後麵所發生的一切的,都是在這一場“結合”中埋下了禍根。

跟地主攀上了陰親的烏興業一家雖然沒有立即變得大富大貴起來,但比起之前卻是好上了不少,那地主愛屋及烏,對烏興業更是格外的好。

隻可惜,這好日子沒能延續多久,很快,祖國開始了改革,十年動蕩毫無預兆地到來,原本算作是“人上人”的地主一家,被批鬥至死,連那座地主大宅都被紅衛兵給拆了成了廢墟,直接改成了村子裏的曬穀場。

烏重林一家為了自保,見當初那冥婚都沒有什麼人知道,於是就將那地主家小姐的祖牌給藏了起來,撇清了與地主的所有關係。

一轉眼十幾年過去了,他們一家幾乎都將這件事情給忘記了,直到烏興業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齡,他的母親何氏才想起了這一回事,於是就在烏興業成家的當天,翻出那個被藏了多年的祖牌,然後把它燒了。

何氏說到這裏,爺爺的臉色就變了,變得鐵青一片。

“天明哥。。這。。”

被自己母親何氏的話震驚得無以複加的烏興業轉頭一看,看到我爺爺的表情,就知道不好了,他的話還沒說完,我爺爺就開口了。

“這事情比我想像中還要嚴重,我原來隻以為是那位主在爭風吃醋,可事實竟然。。。怪不得會死那麼多人了。”

爺爺說著,看了一眼何氏:“嬸子啊,你怎麼這麼糊塗呢,再怎麼也不能燒了那祖牌啊,祖牌就相當於靈位,特別是那地主家已經不複存在,那位小姐的靈位已經沒有了,你家的祖牌就是它最後的藏身之處,你一個給它燒了,哪能不出事啊!”

“天明,嬸兒不知道,要是嬸兒知道,那是說什麼也不會這樣做的啊!!”何氏哭喊著解釋道。

“哼!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

突然,祠堂外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眾人一看,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夥站在門口,有點憤怒地盯著何氏,在他身邊,還站著烏大隊的三弟,烏三元。

“老三,這小家夥是誰?”

烏大隊有點疑惑地看了看那小夥子,村子裏所有人他都認識,這個小夥絕對不是烏山村的,在這之前,他派烏三元去找紮紙陳,卻帶回來這麼個小朋友,他自然是要問清楚的。

不等烏三元說話,小夥子就一步邁進了祠堂,看了我爺爺一眼:“你就是烏天明?”

“你!!!”烏大隊剛想發火,卻被我爺爺攔住了:“叔,我來吧。”

說完,爺爺對那陌生小夥一笑:“沒錯,我就是烏天明,你是紮紙陳收養的孩子?”

可這小夥沒有回答爺爺的問題,而是鼻孔朝天地來了句:“也沒怎麼厲害嘛,我在門口那麼久都不知道?”

爺爺咧嘴一笑:“紮紙陳呢?”

小夥聞言,掃了一眼我爺爺:“他說不再插手這些事情了,他欠你的人情,我來還。有問題嗎?”

“嗬嗬,我跟他之間,誰欠誰也說不清,沒有什麼還不還一說,倒是你,你是陳毫還是陳畢?”

或許是聽了我爺爺前一句話,這小夥的臉色有點緩和,他正眼看了看我爺爺,說:“我是他們的哥哥,陳褘。”

“陳褘?”爺爺聽了臉色一變,但緊接著臉上就浮現出了歡喜的表情,他笑道:“你過來得早,基本上都聽到了,這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這句話雖然是在問對方,但也是爺爺的一個下馬威,因為這句話證明陳褘來的時候,爺爺就已經知道了。

“我隻是來輔助你的。”陳褘有點不樂意地說了句,說完,他看了那棺材一眼,還是說話了:“一般來說,夭折兒童會用甕棺,直接甕葬,很少會用木棺,而且是紅色的木棺,這事情,有點難辦。”

甕葬,又稱為“啟棺拾骨”,是一種沿續了數千年的習俗,甚至有證據證明,它的存在可以上溯到新石器時代,陶製的甕棺是當時人類最大量使用的葬具,最先的形式是將逝去的先人藏在棺內,等到先人肉身腐化,隻剩下骨骼的時候,後人就會將其棺重開,拾取骨骼放進甕中,然後遷入新墳。

但這兒童用的甕葬又是另一回事,在古人看來,夭折的兒童不算成人,就算是皇冠貴族的後代也不能享用成人的葬禮,隻能將其屍身放在特製的甕棺中,直接埋於黃土下。不過也有另一個說法是,這與當時人們對靈魂的信仰有關,盆、缽底部的小孔當是供靈魂出入的通道,這樣做是讓死掉的小孩靈魂得以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