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教授的臉已經看不清任何表情,隻有一個個大小不等的血泡,但我依舊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絕望。
但是,這一刻,他已經沒有後悔的機會了,而我,也不再賜他憐憫,因為,這是陰司的職責。
並非所有厲鬼都能得到救贖,從而投胎轉世的,做出了選擇就要承擔後果,比如現在我眼前的吳教授。
“對不起,你不能投胎!”
我表情肅穆地說完這句話,右手如電探出,直接刺入了他的鬼身,而那處位置,正正是鬼門十三穴中,最為致命的一處鬼穴。
吳教授的身形定格在半空之中,而我也保持著同一個姿勢,我們就像那些舊影片裏結束的那一幕插畫,安靜而悲涼地定格在此,直到,吳教授的鬼身完全灰化,消失在從歸平靜的夜色當中。
我緩緩收回右手,心中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滋生,這是我當陰司以來,第一次趕盡殺絕,這種滋味其實並不好受,雖然那個過程十分熱血,也很有成就感,但隨著事情的結束,一種莫名的罪疚感卻油然而生,那感覺,就像覺得自己是一名劊子手。
我不知道在古代時,那些劊子手是怎麼樣給自己定位的,但我想我一定不適合當一名劊子手,因為我明知道自己殺的是一個罪大惡極的人,也做不到心安理得。殺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而我所做的,比殺人,更為可怕。
殺一個人,對方還能投胎轉世,哪怕已經不是同一副身軀,但起碼也是同一個靈魂,這就是所謂的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可我做的事情,卻讓對方沒有了未來,沒有十八年後,永遠地失去了任何的可能。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結果是他咎由自取,不用放在心上。”華子虛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應該是看出了我的內疚。
我連忙跑過去將他扶起來:“你沒事吧?”
“我這樣,像是沒事嗎?”華子黑著臉反問我,我知道,他這是在分散我的注意力,想讓我不再沉浸在內疚與自責當中。我心下一暖,向他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認真的問道:“你真的還好?”
華子點了點頭:“又不是第一次。”
我愣了一下,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是啊,既然華子是馬家的傳人,那他由小到大經曆的這些事情絕對比我這個菜鳥陰司要多,或許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已經成為家常便飯了。華子見我不說話,突然別有深意地一笑,對我道:“背著秘密的感覺不好受,是嗎?我的陰司大人?”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我抬起頭直視著華子,問道。
“見你的第一天就有所懷疑了,因為在飯堂那一次,我也看到了手機裏的女鬼。後來春明的事情發生之後,我就確認了你的確不是普通人,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在彙泰廣場跟你說那麼多事?”華子笑著繼續說道:“隻是,當初我還以為你隻是一個陰陽先生,今天才知道,你竟然是一名陰司,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