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製止了他再說下去,因為我明白老熊他爸這會兒是怎麼回事兒了,“報應不是複仇者的狂歡節而是罪人的贖罪日”,這些年,他也不好過······
“熊主任,不管事情到底是怎麼樣的,可它終歸是會有個結果,逃避也隻是暫時的,現在它爆發出來了,是到了有結果的時候了,我想你也已經想通了,現在就讓我們一起結束這件事吧,不要讓不相幹的人再被牽連進去!熊天他······”
我沒有再多說下去,沒有這個必要了,熊天就是他的軟肋。
老熊他爸伸手在臉上胡亂的擦了一把,淚水並著汙垢在臉上糊成了一片。“對,還有小熊,他怎麼樣了?應該還活著吧······你答應我一定要讓小熊安然無恙,我隨便怎麼樣都可以,這是我一個人的罪,我一個人來還,我欠她們的,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結束這一切?”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老熊他爸臉上一片死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所謂“積善之家,必有餘慶;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
按我道家的“承負”理論,即人如果造惡,其子孫就會得禍,人如果行善,子孫就會得福。本人的命運是在為祖先承擔後果,祖先如果造惡,本人就會得禍,祖先如果行善,本人就會得福,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前輩行善,今人得福,今人行惡,後輩受禍。”
就像祖輩積財,後輩享受,祖輩欠債,後輩還錢一樣。現在是過去的總結,未來是現在的投射。這就是事物源頭與後來的事物要對產生的現象承擔負責。
如同投石入水,越大的石頭波浪越大,影響越廣,時間越久,但最終總要回歸平靜,隻是這影響已經平均分配到了更多受到波及的事物身上。比如熊天現在正是那受到波及的對象。
就算是我也或多或少的要受到影響,不然為什麼偏偏在醫務室的時候被邪魄侵擾以致道心動搖,差點就出了大事兒。
與此不同的是佛家的因果論,佛家的因果論即是前生作孽今生報,今生作孽下世報。這種因果報應,同樣分福報和禍報。有的人前世行了善,積了德,猶如在銀行存的款還未用完,轉到今生來用,故今生享福。如他今生雖然享福仍行善積德,銀行存款越來越多,利息也越來越多,故下一世仍然是享福之人,為福報。
有的人上世作的惡太多,或者老來作惡,當世清算不完,這一世就苦。如某人對前世的惡,後世的苦認識不到,繼續作惡,那他下一世還要繼續受苦難;如其及時認識到自己的行為,改惡從善,或許當世即會轉運,
但是這樣的因果論很容易會讓人產生一種豁出去的想法,簡單認為自己的報應隻要自己背就好了,老熊他爸的想法就屬於這種。
可這其實是一種自掃門前雪的觀念,而事實上往往並不是這樣的,一個人在社會群體中生活,就如魚無法離開水一樣,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都可以形成“波紋”影響周遭的環境和他人。
比如有個人因殺人而入獄,那他的入獄會不會給子孫造成影響呢?我們都可以非常理智的說一句“這是他的錯,不是孩子的錯”。
但事實的情況往往是這個人的孩子也被烙上了一個罪犯家孩子的名聲,雖然罪犯的孩子也有可能成為英雄,但這個孩子人生所受的磨難必然是其他孩子的數倍。這其實就是我道家“承負”論的一種現實寫照,
熊天現在已經牽涉進來了,入局容易出局難,天道無常卻有情,現在隻希望上天能夠念在熊天真的跟這件事沒有直接關係的份上,能夠給他一線生機,但是前提是我必須搞清楚這件事所有的細節,以及每個人之間的聯係,然後才能抽絲剝繭尋找到熊天那一線生機。
“熊主任,接著講吧,不管是誰的罪,這件事都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了,我跟你說過熊天的命我保下來了,但是前提是必須要給馬小辮一個說法,這是她應得的······”我輕輕拍了拍老熊他爸的背,給了他一個能夠讓他徹底安心的保證。
熊主任突然就挺直了身子,兩眼再次又顯出了生氣。“孫禹,下麵的事,我想當著馬小辮的麵講出來行嗎?小熊也是個可憐的孩子,這一切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或許聽完整件事,馬小辮會看在小熊他媽媽的份上放過小熊!”
“不行!”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老熊他爸的請求,馬小辮對老熊他爸是懷著徹骨之恨的,上次的突然爆發雖然有我學藝不精的成分在,可也體現出了馬小辮誓要殺老熊他爸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