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時間,中午將近,羅洪洋將車停在了一家其貌不揚的宅子前麵,一座比較還算地道的四合院前,四人出了車,進去之後,林淵才發現裏麵內有乾坤,但也不多,仔細看了總共隻有九個房間,分別寫著九州的名字,羅洪洋帶著幾個人走到了“青州”廳。“姨娘,走,這個可是我昨天廢了半天勁才訂到的。”陳祥毅攙著林韻雯走了過來,“知道您是青州人,這裏九州廳其中八廳專做的就是各地的特色菜,八大菜係,還有一個是西餐。西餐就算了,但是其他的菜都是不錯的。您在獅城肯定是吃不到。”青州人?林韻雯是青州人?可按照陳嘉壟說法,林韻雯應該是京城人才對啊。京城林家,這個龐大卻又少人的軍隊派係。這麼多年來林家不知道為華夏打過多少或大或小的戰爭,據說其第三代都已經死光了,隻剩下為數不多的二代老人們維係和支撐著林家的威名。對於林家,林淵倒是挺敬佩的,因為這個國家很少有這樣的家族為了國家整個三代幾乎全部死在戰場上。他們是這個國家的脊梁啊。林淵進去之後,坐在門口的位置,而羅洪洋緊挨著陳祥毅,而林韻雯坐的自然是主位。在等待上菜的時間,林淵一邊跟他們聊著,一邊裝作無意的問道:“原本聽說陳夫人是京城人,怎麼什麼時候變成我的老鄉了?我也是青州人。”“小林也是青州人啊?”林韻雯驚喜的說道,再得到肯定回答之後才說“當年我的爺爺在開國前抗戰的時候參軍走了,因為我爸爸是最小的兒子,所以就留在了青州守老家,後來我跟我爸爸一直都生活在青州老家,後來大了之後才去的京城。在京城呆了幾年,後來嫁到了陳家,當時陳家還不主要在大陸,現在都在大陸紮了根,而我反而去南洋,嗬嗬,真是世事難料啊。”林韻雯很是自然的說著那多少年的往事。陳祥毅湊過去在林韻雯的耳邊說了一句不知道什麼話,林韻雯才忽然有種真正把林淵當老鄉的意思。“對了,剛才聽祥毅說,你是八極拳孫拳主的關門弟子?我爸爸也學過八極拳的,不過沒學多少就回老家種地了。真羨慕你們這些可以係統學習孫老八極拳的。我記得我爸爸當年經常念叨‘文有太極安天下,武有八極定乾坤’,可惜後來我爸爸去了京城就再也沒有練過了,咱們青州最出名的也就是八極拳了吧。真是,老鄉啊。”說著林韻雯招了招手,說,“來,小林,咱們是本家又是老鄉,來我這邊坐。”林淵無奈隻好做到林韻雯旁邊。不過忽然卻想起了什麼,隨口問了一句:“我聽我爺爺說他還有個小師弟也姓林,叫林茂光,不知陳夫人認識嗎?”話音未落,林淵就感覺到了林韻雯的震動,“正是家父,不是你爺爺是?”“呃……”林淵心裏那個感慨啊,“師姑好,我爺爺就是孫為民,雖然我跟爺爺學八極拳,但其實我隻是爺爺撿回來的一個孤兒,所以我叫爺爺不叫師傅,令尊跟我爺爺是師兄弟,所以我叫您師姑,真是沒想到,這個世界真小……無巧不成書,他鄉遇親人。嗬嗬----”林韻雯仔細看了一眼,抬起頭摸了摸林淵的頭,林淵本能的一偏頭,但看到林韻雯的眼神卻任由林韻雯的手在自己頭上撫摩。“唉,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這下咱們是真的有緣啊,你也也是的,怎麼不早說啊。還師姑?誰家的師姑啊,我又沒學八極拳,去你小鬼頭的,咱們都姓林,本來就是一家人,又有這層關係,叫師姑都生分了,我也不是在京城,你也不是青州,千裏迢迢的,遇見就是緣,叫姑姑,知道不,以後你就是我侄兒了。來重新見過你祥毅哥哥。”說著就起身把陳祥毅重新來過來,這架勢就像立馬就要斬雞頭喝黃酒拜把子同生共死一樣的利索。這轉瞬間,就成了親戚,林淵有點接受不過來,但看到一點都不驚奇的林祥毅,卻怎麼也搞不明白自己僅僅是聊個天,就多出一個姑姑來的局麵。可無奈之下也隻好捏著鼻子認了這個姑姑。“姑姑好,陳大哥好。”“嗯,這就對了,小林啊,不要以為姑姑老糊塗了,這樣對你對祥毅都好。以後你會明白的。唉,當年我的那些堂哥們要是像我這樣,也不至於老林家到今天這種地步。”林韻雯卻有點勾起傷心往事來,情緒有點沉悶,這個時候陳祥毅瞥了林淵一眼,那意思就是,你惹出來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嗬嗬,姑姑,”沒辦法下的林淵隻好勉為其難的轉換話題,“不知道令尊後來可還曾練拳,我記得我爺爺當年對這個小師弟的評價可好玩,就是有點……不知道當說不當說啊,姑姑?”“嗯,孫老爺子還對我爸有過評價,說說。”林韻雯開始有點好奇起來,畢竟孫老爺子在八極拳那是響當當的名頭,曾經最聲明顯赫的拳主。“呃,我說了,您可不許生氣。”林淵小心翼翼的說道,畢竟這是非議長輩,要不是因為要活躍氛圍和拉近關係,林淵絕對的不說這事。“快說。”林韻雯看著林淵,就連陳祥毅也裝模做樣,但其實是支起耳朵認真的聽著林淵在這裏機密老一輩的趣聞。“半路出家急成佛,中途而廢怨有妻。”林淵一本正經的說完,接著所有的人都笑了。要知道林茂光是林家少有的軍政兩界都混過的二代人才,最高曾經掌管組織部長達十年。半路出家說的是其參與國事較晚,而且是比較突兀的由地方武裝力量直接提到中央負責黨群外聯,不然陳家也不會找林韻雯聯姻。而且中途而廢說的卻是在外聯方麵大有所為的時候忽然拋棄了自己的根據地,轉手為他人做嫁衣裳然後隻身到了組織部,一幹就是十年,卻從不結黨營私拉幫結派,其公正中立的態度直到今天依舊人緣廣泛。當然,孫老爺子的這個評價,作為大師兄對自己小師弟的看法肯定不是跟政治有關,卻也說明了林茂光的性格,不重小節,不計得失。這也是其個人魅力的體現,林家在政治上的超然地位,固然跟其巨大的犧牲、原則和堅持有關,但其中林茂光這種人格魅力下的政治積累和人脈的維持也起到了很大的鞏固作用。“哈哈,”林韻雯笑著指著林淵道,“你個小鬼頭,要是遇到我爸我看你敢不敢說。到時候你要真敢說,我才服了你小子呢……”“那怎麼沒聽說姑姑回京城或者青州呢,連大陸都少回?”林淵問道,因為他想知道,陳嘉壟那個沒說出來的關於林韻雯的秘密,也是陳家的一個關鍵。“嗬嗬,”林韻雯繼續笑著,但林淵明顯的聽出來其聲音中有點異樣。然後林韻雯的聲音開始有點飄忽,低沉而無奈的聲音在青州廳內響起“不是我不回去,是我不知道回去該怎麼和爸爸交代。你們也知道當年爸爸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陳氏集團從南洋引回大陸,當時我嫁給了祥毅的爸爸,原本是很好的局麵,就因為我當時年少氣盛反對包辦婚姻,結果被人所騙,最後使得嘉嶽出現了意外,要不是嘉丘這麼多年的努力,陳家就毀了,唉,我還有什麼臉麵會去見爸爸呢?也正是因為除了這事,原本要進內閣的爸爸隻好負罪懲罰般的去了最得罪人的組織部,雖然是結下了很多善緣,可同樣也得罪了很多人。回到京城我就想起嘉嶽。唉,祥毅,我對不起你爸爸啊。”說著,滿含眼淚的抱住了旁邊陳祥毅的腦袋,就像是陳祥毅還是三兩歲的孩子。“沒事,姨娘。”陳祥毅也咽嗚的說道,“我其實從來都怪過你,真的,沒事的,姨娘,哭出來就好了,哭出來就好了,這麼多年我也一直想跟你說這句話,真的,我從來沒有怨過您,這麼多年您照顧我長大,我真心的想叫您一聲‘媽媽’。不知道您願意不願意。”“媽媽……”陳祥毅深情的喊道原本僅僅是因為想起那些往事而有點傷心的林韻雯卻因為陳祥毅的話而徹底的掉下淚來。這麼多年來這事一直壓在心頭,自己因為贖罪的心態不敢麵對自己的爸爸,盡心盡力的撫養陳祥毅成人,然後搬離陳家祖宅自己獨居獅城,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傷痛都在那一聲“媽媽”中煙消雲散,雨過天晴。瞬間,其實並不老的林韻雯身上散發出一種真正的母性美,令其本身就出眾的容貌憑空多添三分魅力。盡管是眼睛紅腫,臉上還有淚珠,但其梨花帶雨而又憂鬱忿懣盡去的容光徹底的豔驚了林淵跟羅洪洋。這世家大族果然夠影視劇啊。林淵不禁在自己心中感慨,但其那個自己心中的陳家關鍵點之一,依舊沒有揭開,一層薄薄的迷霧就那樣輕柔的蓋在上麵,似乎一下就能揭開,卻始終伸不過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