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揚難過的時候，常常會想起他和父親最後的對話：
“孩子，別哭。人，生來就是為了受難，在你今後漫長的人生中，你會不停地遭受挫折，不停地經曆痛苦，不停地懷疑自己。在這些苦難中，你一刻也不會停歇，每當你解決了上一個，下一個立即又會出現。這一生你都會氣喘籲籲地穿行在苦難的山巒中，直到你精疲力竭，無力再動。”
“可是爸爸，如果活著就要遭受苦難，那為什麼我們還要活下去呢？”
“每一個苦難開始時總會讓你痛苦，讓你失落，不要逃，麵對你的苦難。當你被折磨到奄奄一息時，就會發現，再往前走一步，一小步，就是終點，那或者是理解，或者是感激，或者是懺悔、微笑、寬恕或別的什麼。這一切雖然微小，但你終於能再次自由地呼吸了，那時，每一口空氣都讓你愉悅。這是苦難的終點，是幸福，也是你活下去的理由。”
“爸爸，我聽不懂。”
“記住我的話，活下去，你總會明白。”
“嗯。”
“好孩子，別難過了。這樣，你開始數數吧，如果能數到一百，就不會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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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曆一百年，八月三日，夜
熱鬧的大廳裏，到處是人。
在流鶯的包圍中，揚抬不起頭，漲紅了臉，十指緊緊扣住椅子的邊緣。
懦懦一抬頭，就看見她的鬢角漫不經心垂下一卷紅發。
紅得仿佛在燃燒。
慌忙低下頭，那條鑲著蕾絲花邊的襪帶又紮了眼，一雙白皙豐滿的大腿占據了整個視野。
閉上眼睛就好了。
不，一旦沒了視覺，觸覺就被放大了。
柔軟，輕盈，熱烈
飽滿，潤滑，溫暖
是哪一種，還是都有？
揚說不清，這是他從未經曆過的世界。
喉頭聳動。
胸腔轟鳴。
揚放棄了抵抗，他開始數數。
父親說：如果你難過，那就數數吧，數到一百，就不難過了。
“一，二，三，四，五，六。”
揚不難過，他很舒服。
舒服到快要超過極限，比難過更難過。
“她們說巫師們已經撤退了，是真的麼？”左邊的姑娘說。
“七，八，九，十，十一。”
“你看見過龍麼？瑪麗安說龍有兩個頭，這不是真的吧？我是說，天哪，我主是得有多獵奇才會做出兩個頭的造物？”右邊的姑娘說。
“十二，十三，十四，十五，十六。”
“嘿！管好你的嘴，我主不可辱！”左邊的姑娘有點生氣。
“十七，十八，十九。”
“抱歉，但是，兩個頭的造物？真的，太不可思議了，你說是吧？”右邊的姑娘詢問揚。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什麼？”
“二十三。”
“你是在數數麼？天哪，他居然在數數。”姑娘話語中帶著一絲笑音。
“噢，看看這個大寶貝。”左邊的姑娘撫弄著他通紅的臉頰：“他被嚇壞了，告訴姐姐，你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這樣的姑娘麼？”
“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我覺得他停不下來了。”右邊的姑娘一手撐著下巴，饒有興致地看著揚。
“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是麼，寶貝，你是要繼續數下去呢，還是......”她的雙唇幾乎要黏到揚的耳朵上，濕潤微熱的氣息吹過他的耳道。
“三十，三十一。”
姑娘微惱，舒展的眉毛輕輕一皺。
“現在的小哥，都喜歡嫩的。”右邊的姑娘譏諷道。
“三十二，三十三。”
“那是他們不知道大姐姐有多好。”她眉頭一展，嘴角上揚，右手輕巧地緊貼揚的大腿，緩緩向上，沒入衣擺。
“三十四，
三十五，
三十六，
三十七，
三十八。”
姑娘縮回手，眉毛更皺。
“怎麼樣？”
她搖搖頭：“不行，毛毛蟲。”
右邊的姑娘捂著嘴，胸口一陣亂顫。
“三十九，四十。”
麵對這個隻會報數的男孩，她束手無策，隻好求援場外：“隊長！裏奇隊長！快來看看吧，你朋友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