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非我族類
好大的廳室,好濃的大和風。
擺飾,家具,裝扮,看看:這是插花,好茶具,嗯,榻榻米,這鬼塗一樣的嘛畫?好漂亮的和服美女,還造了個精致的假山假水,咦,池裏還有個烏龜哩,這個禿腦大袖的倭奴是誰,也沒什麼嘛,這麼一點東西,竟然占了這麼大的地兒。
若幹年後,張成曾經的世界,這個島國早已陸沉,僅餘的人口流散世界各地,地球末日爆發,這個奇異民族逃往種花綠洲的幸存者,簡直成為稀有品種,從綠洲文化故堆裏,還能發現一些斑駁殘餘的所謂大和文明。作為一個一生不羈愛跑偏的雜學愛好者,張成在研究漢學文化衍生品時,研究過大和文字的發展史,對其語言略懂,而今現在眼目下,發現活的了。
原來的綺窗朱門呢,原來的華柱粉牆呢,不知道京師地皮金貴麼,不知道這是違章違建麼,朝廷同意了麼,老子答應了麼,這些敗家的白癡啊,這些蠻夷也不知道非法居住多久了啊,必須掏錢!
和服美女趨步跪倒,俯首深拜,張成抬腿由美女脫鞋,忽然想到:幸虧我洗澡衝涼,不然的話,她會不會被我的男子漢氣概傾倒,順手將佩刀遞與她,見她目光與自己一觸,便即低頭俯身,雙手捧刀,烏發瀉地,一動不動,一副婉約嫵媚,溫柔順服的模樣,張成又想:幸虧她沒有描霸氣的黛眉,塗鬼臉麵厴,點血唇,不然傾倒的該是我吧,話說,倭國的男人真他瑪德幸福,高高的站在在這樣馴服的美女麵前,又有哪個男人不油然而生驕傲幸福呢?
高踞深堂的中年男子,深深看了張成一眼,席地施禮,用澀滯的官話說道:“聽龜田君說道,公子深悉我大和文化,今日一見,公子氣度令人心折。”言語間,神色儼然,氣度不凡。
“一般一般,見笑見笑。”張成還禮安坐,中年男子抬手,旁邊一個臨爐烹茶的女子,膝行上前,施展茶藝,張成受茶,還茶施禮,品茶讚歎,古風泱泱。
中年男子舉茶,共飲回禮,張成鳥語便給,中年男子深詢細探,神色漸漸緩和,一時間,室內言笑晏晏,鳥語花香。
張成和中年男子一通雲山霧罩神侃,弄明白了,這倭奴故作高深,自稱秦信,不說自己身份,看那倭使一副奴才樣兒,這貨檔次不低,藏頭露尾的,莫非避難到大明?抑或對我大明圖謀不軌?
瑪德,得讓人查查。這貨對自己不停的試探,大概想探探自己深淺,想做生意是一個意思,其他動機不明,不過老子潔如白紙,根正苗紅,還怕你這小鬼敲門麼,倭國現在到底是哪個朝代,發生過啥事兒?不放大招鎮不住這個矬子呀,家裏窮的梆梆響,這生意可不能黃了,枉我號稱前知八百,後知九千,神見神怕,鬼見鬼愁,大明第一小諸葛,嘶,愁死我了!
他連我大明啥情況都搞不明白,別說倭國了,更不知眼前人一番試探,不過是見他年紀輕輕,相貌談吐,行事見識非同常人,明明深悉己國文化,卻又對己國盡人皆知的事懵然無知,認定他是明國的高門子弟,確實想與他交往一番,若能結交他背後長輩,就是意外驚喜了,也就僅此而已,可笑他為了天天有肉吃,還在絞盡腦汁,憶明思倭,憋大招哩。
張成尿急,瞅了瞅天色,中年男子秦信笑著輕鼓雙掌,堂側一扇小門拉開,又是一位美女!躬身進前,手捧一細長匣,匣上一方盒,一小涵,皆鏤以花紋,暗色漆飾,另有一亮白綢緞色包裹。
這是要送禮了,可恨秦信這倭奴,占我大明會同館如此多房間,且慢慢與他計較,還有館裏那個主事,到底吃了多少油水,如此放任倭奴,那主事叫甚來著?
張不動聲色,秦信神色誠懇道:“明國有言,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鄙人孤懸海外,所見所識,如張君學識高妙者幾稀,頗有相知相得之感,願與君做君子之交。”愈說愈來勁,到最後直腰扶膝頷首,一動不動,鄭重以待。
這是幹嘛,你早說嘛,哥是不是哪裏霸氣側漏了,張成涵神定氣,亦誠懇相應,順手拍了個小馬屁,算是願意和他做朋友,並順便告辭。
“一些流落鄙國的漢唐孤本,幾件小飾品,伯父伯母那裏請致以問候,拜托了!”秦信送出幾步,“恭敬不如從命,大人留步,小子必定轉達。”張成言語放低了姿態,見秦信一副笑臉大慰我心的高興樣兒,施禮出門,示意猴子接了侍女禮物佩刀,腳步不停,當先而行,小倭奴搶前相送。
張成見了狗尿,交代幾句,狗尿看見猴子抱的禮品,笑道:“莫大先生很會辦事,一幫蠻子都入套了,真是人才。”張成知道他在邀功,道:“這不是套,是好事,你告訴他,不要大意,咱幫他看住蠻子,他那邊就要及時跟進,風聲一出,想吃這塊肥肉,就要拚商會後台,看誰硬紮呢,你在哪找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