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沈落初從來不會，也不願意相信，小說中寫的那種，一夜之間，滿頭白發。
她一直覺得，那樣的情節，也隻能存在於小說中。
現實裏，無論如何，都不會有這樣詭異的跡象發生。
然而……
當她看到，無痕那滿滿一頭的白發的時候……
那一刻，她整個人，都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了……
無痕微微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
削薄的，卻一點血色也沒有的唇瓣，正輕輕地抿著。
抿成了一條蒼白的直線。
他看著自己的媽咪，眼底的驚慌和震驚，以及她那陡然蒼白的臉……
嘴角漸漸牽起一抹涼涼的笑意：“媽咪，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他那樣漫不經心的問，漫不經心的眼神。
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和他無關一樣。
那一瞬間蒼老的模樣……硬生生地把沈落初逼退了好幾步。
“兒子……”
千言萬語，如鯁在喉。
她僵硬了唇瓣，動了許久，也沒能開口。
“媽咪難道不是來喊我吃飯的嗎？”無痕笑了笑，“那走吧，下樓吧。”
無痕說著，便要去拉沈落初的手。
卻被沈落初反手拉住。
“兒子……媽咪，忽然想看你戴帽子的模樣，媽咪去房間，拿個帽子給你帶好嗎？”
沈落初心中酸澀，麵上還要故作鎮定。
哎……能瞞一時，便是一時吧。
她無法想象，待會要是樓下的他們，看到了他這一頭雪白的頭發。
會作何感想？
無痕看到了大家臉上的表情，又會做和感想？
她……無法猜測，也無法預估。
無痕雖然有些意外和好奇，媽咪為什麼忽然說想看他戴帽子。
但是，他還是乖乖地任由她去了。
沈落初去房間裏，給他拿了一頂黑色的棒球帽，幫他戴了上去。
看著那一頭白發，沈落初連去給他戴帽子的手，都是顫抖的……
強忍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不讓它落下。
無痕像是察覺到了沈落初的異樣，忍不住問：“媽咪，你怎麼了？”
此時，沈落初正在墊著腳尖，給他戴帽子。
他低著頭。
母子兩個，欣慰的仿佛一卷美麗的畫卷。
“沒、沒事……”沈落初笑笑，站好了身子。
嗯……
就這樣吧。
“我的兒子，就是帥氣。”
沈落初忍著內心不斷翻湧的酸澀和痛苦，麵容和善地笑著說道。
無痕乖巧：“嗯，因為是媽咪生的。”
他越是乖巧……沈落初……越是心疼。
胸口像是被利刃劃開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
血淋漓的，怎麼也愈合不了。
……
無痕和沈落初一塊下了樓。
大家都一起把目光投向了他們母子兩個。
“嗯？無痕，今天沒啥太陽啊，你戴什麼帽子？”
無雙率先看到了，直接提出疑惑。
沈落初下樓的腳步一頓，麵色中一道僵硬快速閃現而過。
倒是無痕，無所謂地聳聳肩：“因為頭發下麵有病，所以需要帽子來保護一下。”
這是他從止兒變成植物人以後，第一次用這樣調侃的語氣，和家人說話。
他竟然……開起了玩笑。
頭發下麵有病……不就是腦子瓦特了嗎？
無雙先是意外的一震，而後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無痕看到自己姐姐笑了，臉上的神色，似乎親和了一些。
隻有一旁的沈落初……苦澀難言。
頭發下麵有病……
兒子啊……
你若是看到了自己那一頭白發，你會作何感想？
媽咪……真的好擔心你怎麼辦？
裴時耀是最懂沈落初的那個，所以，她下樓的時候，全程的麵部表情的細微變化，盡數落到了他的眼中。
眼眸一深，他心中一驚有了一丁半點的猜測。
這事……不會那麼簡單。
無痕走到餐桌前，拉開凳子，坐下。
沈落初剛要跟著坐下，裴時耀卻喊住了她。
“老婆，廚房還有個湯，你去看看，有沒有好。”
“哦哦哦好的……”沈落初後知後覺地轉身，一臉失魂落魄地去了廚房。
裴時耀眼眸一眯，也跟著站了起來。
無雙喊住他：“爹地，媽咪拿個湯而已，你不用跟著吧，這麼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