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落落的雨點宛如為灰暗的世界獻上哀樂一般,溫柔地拍打著地上萬物。
節奏單調的雨聲讓人心生陰鬱之情,周圍的荒涼氣息撫動著脆弱的神經。
從車站出來後,我和紫音同學暴露在冰冷的雨水之中,緩慢地向【舊中心】前進。
車站距離【舊中心】邊緣大概有數公裏的路程,其間並沒有專用的公路連通兩方。
這數公裏的地帶好像屏障一樣起到分界的作用,把整個【舊中心】圍在其中。
平常沒有人會在這樣的邊界地帶徘徊,所以這裏的土地顯現出與城市格格不入的荒蕪景象。
沒及腰部的野草在雨勢的脅迫下不得不低頭搖擺,互相之間摩擦出“沙沙——”的聲響,與天降的大雨進行嘈雜的合奏。
所幸這裏的原型是曾經的市中心,所以盡管已經看不出原有的樣貌,但地麵還是覆蓋著水泥,不至於在這樣的雨天裏變得泥濘。
這為我們的行進提供了便利。
風中的數公裏路程並不輕鬆,尤其是對兩個體力早就已經消耗見底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我此刻正站在【舊中心】的最邊緣,隻要再向前跨出一步,就算是正式踏入未知的領域了。
證據就是,在我們左前方幾十米的地方,不知是誰在一塊傾斜的廣告牌上用油漆寫著提示標語。
——歡迎來到【舊中心】。
碩大的潦草字體顯露出這裏狂野暴力的冰山一角,底下十分貼心的用英文又標注了一遍。
值得慶幸的是,就像外麵的人們不敢闖入這裏一樣,裏麵的人貌似也不敢隨便到外麵來走動,所以我們至今也沒有遭遇任何阻攔。
不過,這也意味著,接下來的路程將會有未知的危險隨時等待著我們。
恐怕能否順利地和奈日穀彙合都是個問題。
身負常人所不及的【能力】,將會是我們唯一的仰賴。
我回頭望去,紫音同學憔悴的麵容就擺在我的眼前。
自從下了動車之後,她就一直是這樣的表現。
眼神被迷惘所吞噬,心與形沒有對接起來——就是所謂的魂不守舍。
“紫音同學。”
我喊了她的名字,她稍微抬起了頭,用灰暗的眼睛看過來,這樣就算是對我的話有了反應。
我等到她的注意力移動到我的身上後,就繼續用平淡的口吻說道。
“我明白你還有所困惑,但沒必要現在立刻搞清楚。你應該沒忘記我們的目的吧?雖然我能推測到【舊中心】這個大概的地點,但具體的位置就必須靠你了。現在一心想著救出奈日穀就行了。”
“……”
紫音同學始終保持著死寂的氛圍,但還是慢慢地點頭表示同意。
她走到我的前麵,把手輕輕蓋在耳機上,開始閉目聆聽起來。
周圍的聲音雜亂紛擾,用顏色來比喻的話,就好像是繪畫入門的新手把不搭調的幾種顏色混在了一起的感覺。
細微的風聲和雨聲,還有一陣陣不規律的野草聲擠撞在一起,除此之外,這裏就像墳地一樣安靜。
但是,紫音同學的話,一定能聽到不一樣的聲音。
她對聲音的感受,完全到達了常人無法理解的未知領域。
那是無法用言語來簡單描述的神秘現象,正是【能力】之特異的最好體現。
既然她在學校裏的時候就能聽到奈日穀的位置,那麼現在距離拉近了這麼多,一定能進一步縮小範圍。
果然,良久的等待之後,奈日穀倏忽睜開雙眼,右手和視線同時指向一個方向。
“奈日穀在那裏。”
她這麼說道。
“那我們就出發吧。”
隨著話音落下,我毫不猶豫地走在前麵,朝紫音同學指明的方向邁出堅定的腳步。
在那之後——
我們又謹慎地向【舊中心】內部前進了一段距離,但依舊沒有任何人擋在我們的麵前。
就好像在鬼城中散步。
空氣散發著滲人的寒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下雨的關係。
繁榮的市中心早已成為曆史,現在這裏幾乎看不見完好的建築,僅存的一些大樓給人一種隨時都會坍塌把人埋起來的錯覺。
道路上布滿了瓦礫、坑洞,在其中行進如同障礙越野一般。看來盡管過了七年,也沒有人試圖打掃這裏。
根據推測,我們應該還在邊緣區域,周圍根本沒有人類活動的跡象。
空氣中沒有生活的氣息,隻有潮濕鐵鏽的味道十分嗆鼻。
我們互相扶持著在廢墟堆上攀爬,互相緊握的掌心是我們現在全身上下唯一感覺得到溫暖的地方。
“啊!”
紫音同學呼出一聲慘叫,她的腳突然踩空,身體失去了平衡向地麵倒去。
我的手本能地向上用力拉起她,結果害得自己差點摔倒。
“謝謝。”
紫音同學不知為何,似乎不敢正視我的眼睛,她語氣淡漠地答謝道。
這是在下車後,紫音同學第一次好好地和我說話。
我不禁因為她態度的轉變而感到欣慰。
我重新抓住她的手,回以一個微笑。
然而,正當我打算繼續前進的時候,發現紫音同學的腳好像被釘在了原地似的一動不動。
她的眼睛明顯睜大,用剩下的一隻手捂緊了耳機。
——這是紫音同學使用能力時的習慣性動作。
也就是說,這恐怕周圍有什麼——
就在我分析狀況的時候,紫音同學驚恐的叫聲突然刺入我的耳朵。
“上膛的聲音……”
“什麼?”
“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