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落在趙亮的身上,林穎的表情是那種仿佛看到了不認識的人一樣——陌生。
現在的趙亮隻差兩撇邋遢的胡子就可以跟那些心憂天下無力修邊幅的憤青或者用生命在創作沉醉精神世界不願出來的藝術家有得一拚了。
“出乎意料的樣子讓我吃驚之餘不得不問下了,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趙亮嗎?”旁邊一張藤椅看到對方伸手示意坐下的林穎根本沒有要坐談的意思,他就那樣站著離了兩米遠的位置冷冷地看著趙亮,“逃課?酗酒?貌似體育生的成績隻想報考武警的你,也是從沒這樣曠課的先例,就算是以前跟我互毆見血門牙都打掉差點毀容的情況下也不見得你有如此頹廢過、消極過。你這樣懷疑人生的樣子讓我鄙視不已,雖然一直是對手但我更願意看到……”
不等林穎把話說完,趙亮就雙臂張開反搭在藤椅背上,同時把腦袋後仰朝天靠在了椅背頂上,長長地吐著一口氣,十分鬆懈地說道:“找過容雪麗了,昨晚。”
“那妮子竟然不肯答應幫忙?”林穎顯然有些意料不到,“哪怕是你放棄去追她,她也不肯幫這個忙?她不是視你的追求如瘋子不曾幾次露出不勝其煩的厭惡嗎?你肯這樣放過她不是如蒙大赦般的感激才對嗎?”
趙亮沒有說話,一雙眼睛久久地盯著天空,林穎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瞳閃過一抹光華。
這下林穎沒話說了。
容雪麗是他揣摩不透的一個女生,甚至可以說是有違常倫的一個女生——高富帥都不選、都不能動其心,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假如天下的女人都如她一般,那男人還談什麼奮鬥史?那些征服了天下最後想征服女人的勵誌男人豈不都成太監啦?
“現在的你真要放棄對容雪麗的追求?”林穎竟然悵然若失地對趙亮說道,“雖然一直是對手,也有過恨不得你馬上人間蒸發或者離奇暴斃的念頭,但你真要選擇放棄的話卻讓我這個對手起不來絲毫的成就感,反而徒增了一種難言的茫然和失落。我現在的心情就跟司馬懿聽到諸葛亮死時的心情一樣,最憎恨的家夥也是最了解自己的家夥突然不再跟自己較量不再跟自己玩了,心中再大的憎恨也一下子蓋不過寂無對手的難過,剩下的日子還有什麼意思?妮子的不肯幫忙其實反而給了你一個‘複活’的機會——說是借口也好,說是無賴也罷,反正繼續追她就有理由了。”
“放手吧。”趙亮突然回正了脖子把頭揚了起來看著林穎,像在下命令一樣,“放手!”
“放手?”林穎震驚住,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你讓我也放手?”
“雖然你跟我都追了她接近三年,但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你跟我一點也不了解她。”原本一蹶不振的趙亮仿佛一下子充電了一樣,雙眼發光,一下子精神抖擻起來,“盡管是對手,盡管無權要求你也跟我一樣選擇放手,但我真的要鄭重其事地告訴你——放手吧!與其說這麼多年來你我之間的這場競爭慢慢演化成偏離了目標對象隻是純粹地向對手證明自己不輸給對方的一場較量,不如說是你跟我都喜歡上了這種可以用來打發體育生超無聊的上學時間而變成了每天必不可少的一種樂趣、一種遊戲。要不是昨晚我找上門去,要不是我親耳聽到一個過早扛上生活重擔的女生說出那番紮痛我的心同時又過分保護她自己的話,我都不知道現在這個世上還有人對愛情抱著這麼美好的虔誠以及這麼死板的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