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過去。
整個籃球場館靜的像是一個沉眠的墓穴。
八支手電筒相互交叉反射著,映照著每一個人的側臉,讓黑暗裏的所有人都影影幢幢的像是被歲月腐蝕了不知多久的陪葬俑。
沒有人說話,每個人都屏息凝神著,讓自己所有的生理機能下降到,隻有心跳。
十顆極力壓抑著,卻又頑強跳動著,並且越跳越厲害的心髒。
“噗通——”
“噗通——”
“噗通——”
劇烈的心跳聲像是擂鼓一般重重擊打在整個死寂的籃球場館,像是某種開戰的號角。
又像是一步一步踏來的——
“吧嗒——”
腳步聲——
來了。
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將手裏的槍和手電筒指向了整個籃球場館唯一的入口,聲音傳來的方向。
“吧嗒——”
越來越近。
所有人的呼吸都開始不由自主地加快。
包括陳導。
沈奕能夠很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身邊的胖子那已經大的可以稱作氣喘如牛的呼吸。
還有心跳,快的像是要爆炸一般的心跳。
他很緊張。
無比緊張。
不過也正常,任何一個正常人真的麵對上了這樣的場麵,都會緊張。
就算是陳導真的很渴望好故事,他也還是緊張。
雖然手電筒全部照向了門口,沈奕看不到陳導那張圓潤的臉孔,但是沈奕相信他絕對不會比自己第一次殺周克己時好多少。
於是沈奕無限壓低了自己的聲音說:“陳導,沒事,你就躲我後麵,我一定不會讓你出事的。”
“好。”陳導回答,同樣將聲音壓得無比低。
同時話語裏充滿了喘息,急促,緊張,還有最後一絲……興奮?
不會吧,這家夥。
沈奕愣了一下之後也無暇再去想這個問題,因為腳步聲已經無比地接近。
近的似乎下一刻,一隻腳就要跨進來。
所以他拔刀。
蚩尤。
在這麼多警察一起行動的情況下,他不能用槍,否則實在是太麻煩了。
而且,他現在對於自己刀術的自信,已經到達了一個高度。
畢竟,可是殺掉過槍神奧義的刀啊。
“能看清嗎?”劉伶沉穩的用槍指著門口,對著耳麥裏像是做著最後的確認。
“很模糊,太黑了,老實說老大,你該跟上麵申請替換裝備了。”耳麥裏女警並沒有給出好消息,同時抱怨了一句。
劉伶沒有再理耳麥,他微微壓低了槍口,像是在倒數。
應該是在倒數吧。
反正沈奕在倒數,可能陳導也在倒數,因為他的呼吸開始變得有規律的急促。
一。
“吧嗒——”腳步聲更加清晰可聞,按照那種力度和傳播程度。
耳力已經好到了一個可怕程度的沈奕輕易地就判斷出了距離,最多不過三米。
離門。
二。
原本的幾個站立在別的位置的幹探放棄了堅守,在劉伶的手勢指揮下快速而無聲地站立到了可以和同袍形成一條戰線的地方。
槍,八支強光手電筒,八根搭上了扳機的手指,全部對向了——
決戰的門口。
來吧,可怕的儀式殺手,隱藏在暗處的第三人。
這一次,看看,到底是誰取走誰的四肢,還有……
命!!!
三。
“吱嘎——”已經基本進入了最後區域的鞋子和地麵發出了強烈的刺耳的摩擦聲。
他應該在轉身。
最多一個身位,最多一個呼吸不到的時間。
最多不會超過四。
四……
半個四。
半個四在沈奕的心底流過的時候,一個巨大影子從黑暗裏入侵到了門口八支手電創造出來的光裏。
連帶著的,還有半個人。
半個人,半個看不清臉孔的——
凶手!!!
“等等——”就在那八根手指即將扣下扳機,子彈呼嘯著穿過那個人的身體的前一刻。
劉伶的那個耳麥裏發出了女警的喊停聲,她急切地又重複了一遍:“等等,老大,他穿著體育館的工作服。”
體育館的工作服,答案不言而喻。
又一個被催眠了的體育館工作人員事先藏在了配電房裏,到了時間拉掉了所有的閘,再慢慢走出來,讓疑神疑鬼的警察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