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
夜。
天大雨。
陳導死後的第七天。
按照傳統的說法,這一天就是頭七,死去的人會回來看看。
沈奕在英雄聯盟餐廳約了劉伶和李華喝酒。
踐行酒。
希望陳導一路走好。
“喝酒。”沈奕舉起杯子,朝著其他兩個人示意。
劉伶一口飲下,沒有說話。
而李華則是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也喝了下去。
“出什麼事了嗎?”李華撓了撓他的因為最近幾天加班而來不及好好整理的雜亂毛發,覺得氣氛有些奇怪。
“沒什麼。”沈奕搖了搖頭給李華又倒了一杯。
“哦,對了,怎麼不見陳導?”李華點了點頭,又忽然想起少了點什麼。
少了一個人。
“陳導,他回家了,他說累了,想回家娶老婆生孩子了。”沈奕笑笑,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他還說……有空叫我們去找他喝茶。”
“真的假的,他竟然退役了?不像他啊。”李華驚訝地說著又大呼小叫了起來,“這家夥也真是的,走也不跟我說一聲,不聲不響回去結婚去了,草,到時候他結婚一定要死灌他。”
“對,死灌他。”沈奕點頭,舉杯。
不讓李華看見他那一刻的眼睛。
十二點,李華因為明天還要起早先走了,劉伶坐了十分鍾後也走了。
他沒說為什麼,但沈奕知道最近的事讓他的很不好過。
其實誰又好過呢。
找大胡子老板借了一個用過的臉盆,沈奕點了一支煙蹲在門口開始燒稿子。
陳導的稿子。
也叫做《最期之詩》,他在一個午後在搏擊俱樂部看完。
當時那支不靠譜的樂隊在排練,他點了一首《追夢赤子心》。
“燒什麼?”大胡子老板自己也點上了一支煙,靠在門口抽著。
時間推到這個點,店裏已經沒有客人,巨大的顯示屏已經熄掉,暗夜寂靜,隻有外麵的雨還在嘩嘩地下。
雨滴飛濺過來,帶著點寒意。
“一個故事。”沈奕將第一張稿紙點燃了,扔進了臉盆裏。
“你自己寫的?”大胡子老板深吸了一口煙,長長地吐了出來。
“算是。”沈奕放入第二張,稿紙在火焰裏扭曲著,讓那些文字顯得如蛇般滑動。
“那為什麼燒掉?”大胡子老板皺了皺眉頭,也不知道是雨下得他心煩,還是煙不對他的胃口,“寫得不好?”
“不,因為它結束了。”沈奕點燃第三張紙,然後將剩下的紙一股腦放了下去。
他已經記下了那個故事的每一個字,總有一天,他會讓這個故事複活的。
“走了。”沈奕站起身,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煙灰。
“恩。”大胡子老板彈了彈煙灰,歎了口氣說,“雨真大啊,帶傘了嗎?”
“帶了。”沈奕提起了一把架在門口的傘架上的散。
看到那把傘的時候,他愣了一下,因為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拿了那把女人氣的複古油紙傘。
“還留著啊?”大胡子老板看到後調笑了一聲。
“是啊。”沈奕苦笑著搖了搖頭。
下了樓,沈奕撐開了傘朝著公交車站走去。
悍馬H2已經還給了冠希哥,雖然說他知道自己就算吞了那輛車冠希哥也不會說什麼,但本能的,在杭州這個城市,他還是喜歡坐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