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時,榮安和蘇擬上了前往朝安宮的轎輦。榮安的小手緊緊握著,顯然有些緊張。蘇擬不言語,抬手覆在榮安的手上,示意她安心。
轎輦在朝安宮前停下,殿裏已掌起了燈,在暮色中肅穆又莊嚴。
榮安和蘇擬進了殿,隻見高高的正座上,身著青金色繡鸞鳳滾金線宮袍的文太後儀態萬方地坐著,身旁的吳喚一身蟠龍紋黃袍,負手而立。
“兒臣見過皇祖母,皇祖母萬福。”這是三天以來榮安第一次見到文太後和吳喚,一時掌不住滿腹的委屈,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淚來。
“好孩子,快到皇祖母這兒來。”文太後見了榮安,眼裏是掩不住的心疼。
榮安忍著淚,提裙撲到文太後的懷裏:“皇祖母和父皇一定要為兒臣做主!”
文太後眼眸微抬,看一眼跪在地上的魏妘,對榮安道:“皇兒,你且看一看,要害你的人是誰。”
榮安回過頭,看見換了衣裙跪在地上的魏妘,憤慨而起,手指魏妘厲聲道:“本宮與你無冤無仇,算起來還是你的姻親姐妹,到底是為何,你竟要置本宮於死地!”
小小的榮安站在高座上疾言厲色,一舉一動盡是皇家天威。
吳喚攔住就要跳腳的榮安,對魏妘道:“你把供詞再對公主說一遍。”
魏妘噙著淚,在地板上叩頭三下:“罪人魏妘,戕害公主,萬死不足惜。隻是公主,罪人也是受人威脅,不得不為啊!”
蘇擬聽完魏妘的供詞,心裏並不覺得驚訝。
上一世,顏魏兩姓在朝堂上分庭抗禮,後來魏國公所扶持的二皇子登基,顏如海又隨吳肅逼宮篡位,魏國公失勢。在這期間,魏玄則仗著長公主駙馬的身份,在兩邊都十分賣力地扮演著牆頭草的角色。
從上一世蘇擬所知道的魏世子事跡來看,魏玄就是一個見風使舵又心狠手辣的宵小,且在吳喚與文太後相繼殯天後,混跡於風月場所時再也無所顧忌,令端幸淪為皇室笑談。
如此無恥之輩,做出再歹毒的事情都不會令蘇擬驚訝。
現在唯一重要的,是如何在不波及端幸的情況下治死魏玄的罪,並揪出他在宮中布下的所有內應。
且傷筋必會動骨,魏玄的背後就是魏國公,魏國公一倒,恐怕得意的便會是顏如海了。
但眼前蘇擬顧不了這麼多了,如何保全端幸才是最主要的。所以,她一定要讓端幸與魏玄在這一世早早和離,這自然也是現在的吳喚與文太後所希望看到的。
吳喚看向垂手候在殿上的陸允川,問道:“魏玄安插在經綸殿的人,你們查出來了沒有?”
殿堂上的陸允川,沒有在地牢的半分邪氣,一身緋衣襯得他謙雅又得體:“回皇上的話,臣盡數查出來了,在牢中隨時待皇上太後再審。”
吳喚的眉深深皺起:“盡數?”
陸允川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道:“經綸殿廚房裏的管事,與下屬的幾名廚子,皆是國公府推舉的人。”
“好啊!好!朕不過離朝三年,他竟把手都伸到朕兒女的飯食裏來了!”吳喚怒極,殿下的宮人聞言則紛紛跪倒,齊呼皇上息怒。
陸允川待吳喚稍作平靜後,繼續道:“這些人並不知曉魏世子具體要害哪位殿下,隻是在上甜湯前離開廚房,好讓魏姑娘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