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六章 假中還有假(1 / 2)

燭火還在跳,跳動的頻率就像心跳一樣,為奢華亮麗的房間反而染上了一層詭異的顏色。

張赫望著鍾舒曼,他頭一次覺得自己還是有很多地方不了解她:“你真想繼續查下去?”

鍾舒曼放下茶杯,緩緩的站起身,默默的注視著窗戶,她的目光好象也落到了很遠的地方:“我不是想查,我隻是想利用這個機會而已。”

張赫忽然苦笑道:“你怎麼利用?現在局勢複雜,情況凶險,你能加入哪一方?”

這話她能懂,所有在明在暗的勢力你目前都還不能確定誰正誰邪,誰黑誰白?江湖上的東西,一向都是黑白難分、是非難辯。

《王朝》的宣傳語就是“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王朝霸圖談笑中,不勝人生一場醉”,這的確是快意恩仇的豪言壯語,可是人們往往卻看不到這首詩的下半段:“提劍跨騎揮鬼雨,白骨如山鳥驚飛,塵世如潮人如水,隻歎江湖幾人回?”

是的,像這件京機要案,有多少人陷在這淌渾水裏能全身而退的?塵世如潮人如水,玩家個體在江湖中顯得多麼的微不足道,多麼的渺小,但玩家卻是偏偏想和命運抗爭的偉大個體。

鍾舒曼道:“我哪一方都不加入,我就是我,我想出人頭地,想揚名立萬。”

張赫道:“我懂,名有了,錢也跟著來了,名利這個詞從來都不會分家的。”

鍾舒曼道:“不是!”

張赫盯著她:“那你是為了什麼?”

鍾舒曼望著遠方,許久才吐出四個字:“為了理想!”

“理想?”張赫的瞳孔忽然收縮。

鍾舒曼歎了口氣:“這種話要是在別人麵前說,那人一定會覺得我是個幼稚的傻子。”

張赫苦笑道:“難道你以為我聽到這種話,就不會這樣認為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都不做賠本的買賣……”

鍾舒曼迅速打斷他:“你不同,因為你不但懂,而且……”

張赫盯著她:“而且怎樣?”

鍾舒曼歎道:“而且你也有你的《王朝》理想?我從認識你開始,就從來沒覺得你是一個市井玩家,隻會小打小鬧,你也一定有你的追求,而且你所圖的東西極大,絕不是普通玩家可以想象的,雖然你的所圖幾乎不太可能實現,但假如說真有人能夠實現的話,那這個人就一定是你自己。”

張赫變得麵無表情:“你們女人就是愛想這些一點也不實際的東西。”

“我憑什麼不實際了?”鍾舒曼冷冷的反駁,“我跟你有什麼區別嗎?從摩天道開始,你黑吃黑,搶官銀,分花紅,智取血鸚花,震退鬼魅宮,滅殺大長老,大鬧牡丹樓,闖蕩金佛山,智破藏劍山莊名劍山莊,又搶了百裏鏢局的三件紅貨……這些事件每一次你好象都是吃了大虧,實際上你卻是裏麵撈了最大便宜的人。”

張赫盯著她:“這又證明什麼了?我還不是要吃要喝,總不能讓自己活活的餓死吧?”

鍾舒曼歎了口氣:“這些都是量?”

“量?”張赫好奇道。

鍾舒曼道:“當量積累到了一定程度,就一定會發生量變,量變就會改變成質變。”

張赫道:“你的意思就是現在到了這種變化的時候?”

“這句話你不該問的,因為你比我清楚得多。”鍾舒曼冷冷的回答。

張赫的確沒有問了,也不再說話了,他扭過頭去,既不再看鍾舒曼也不喝茶了。

鍾舒曼也環抱著雙手,背對著張赫,目光落向窗戶,仿佛凝視著遠方。

燭火仍在跳動,在他們兩人各自的眼中跳動,如果你能看得仔細一些,就會發生他們的眼神十分特別,那既是一串輝煌的火花,又像是在回憶往事。

“錚”的一聲輕響,鍾舒曼拔出了她的銀光劍,低頭輕撫著冰冷的劍鋒,就像是在碰觸她的回憶,她的心已到了遠方。

她想起了第一次用劍的時候,想起了鮮血從劍身滴落的情形,想起了許許多多的人死在她的劍下,那些可惡的人、虛偽的人、不要臉的人、惡毒的人,各式各樣的人……

她的拳頭已握緊,她的熱血已沸騰。

那段日子雖然充滿了太多的不幸、災難和痛苦,但卻是輝煌的、精彩的、永恒的。

她走最抖的路、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劍、殺最狠的人……“快意恩仇”這四個字是多麼的豪情壯誌,多麼的激動人心。

但畢竟這已經是過去了的事情,昨天仿佛就在眼前,而明天仿佛又要重現昨日之輝煌,她已經握緊了手中劍隨時準備好戰鬥……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和張赫的距離明明就很近,卻一下子又拉得很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