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幹脆回了短信過去——“是丹麥那邊出什麼事了嗎？需要我幫忙嗎？你走之前我們見一麵吧。”
林銘站在醫院樓下，昏昏的身影在陽光下顯得毫不起眼。他目光幽幽，隻朝身後回望了一眼回了幾個字——“沒事，不用擔心，是我想回去看看父母了。馬上要登機了，再見。”
再見。
林銘發完這句話，不再猶豫，迎著仍熱烈的陽光，大步而去。
沈沉怔怔地望著手機，林銘真的就這麼走了？
雖然林銘說得輕飄飄的，但沈沉知道他不是一個會不告而別的人，這中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而且奇怪的是，她竟沒有一點離別的感覺，似乎林銘說的隻是幾句問候天氣的話。她想了想，覺得林銘應該還沒有走。
這麼想著，沈沉轉身就往外走。
“怎麼了？”秦尋在背後叫住她，問道。
沈沉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遞給他看。
“段宏在外麵，想去什麼地方讓他送你吧。”
“你……”
秦尋自然看出了沈沉眼裏的意外，他嘴角隨意地動了動，語氣沉靜如水：“有些事總得去解決，他或許真是有什麼事。”
沈沉一路上也沒體會清楚秦尋這句話的意思。盡管心裏總覺得他話裏話有話，可又怎麼都想不透徹。
正在腦子裏打著漿糊，忽然聽到段宏的聲音：“沈小姐，雲江美術館到了。”
沈沉這才往窗外看去，窗外的雲江美術館仍平靜地臥在江邊，陽光和緩地鋪在門前，有三三兩兩的遊客出出進進。
這個地方一直都是這麼平靜，仿佛時間在這裏都變慢了。沈沉站在美術館門前，也停下了腳步。
與美術館內廳相連接的一道走廊上，玻璃的光輝撒得到處都是，但仍能透過光輝看到其中一個靠立在牆邊的身影。
林銘穿著一件白色的西裝襯衫，腳邊放著一隻紙袋，除此之外，就隻剩他身後空蕩蕩的背景了。他一個人站在玻璃的光輝裏，發怔似的盯著手中的手機。
“我就知道你沒走。”沈沉腳步輕緩地走到林銘旁邊，語氣輕快地說著。
林銘歎了口氣：“我是真的打算要走了，隻不過還沒來得及買機票。”
“為什麼？”沈沉倚靠著玻璃扶手，側著臉問道。
“因為我覺得，你不需要我了。”
林銘定定地望著玻璃牆，一道簡單的阻隔之外，就是大片燦爛的暖黃色。而在這道阻隔之內，卻是滿目清冷的白色。
他望著外麵的陽光，語氣幽幽道：“我認識你那麼多年，你想什麼我都能猜到，也都能猜得差不多，這一次，我應該也沒猜錯。”林銘轉過身來，對上沈沉的目光。
他的眼神清澈柔和，也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水汽，模模糊糊的憂鬱樣子。
林銘繼續說著：“你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直禁錮在過去的回憶裏。從前我一直覺得，我可以成為你告別過去的幫助，事實上，我也在往這方麵上努力。但也是直到現在才明白，我不會是你身邊的那個人。有些事，盡管我想幫，可是我幫不上。”
“你是愛他的。所以你現在，會是歡喜的。讓你快樂的這些事，我都做不到。他確實比我更能幫助你。”
林銘這話說得十分苦澀，一字一句從嗓子裏吐出來，都耗費了許多的決心。沈沉沉默了半晌，才輕聲說道：“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