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
完全沒有道理啊！
哥們兒你是去殺人的好嗎，走進小酒館，不需要任何廢話，掏出你的槍，對準林漢那家夥扣動扳機，你能聽得到震耳欲聾的“砰砰”槍聲，甚至你或許能聽到子彈頭帶著巨大的動能鑽進人體的那種悶響……然後你就能看到你想要殺死的人，帶著驚慌和痛苦的表情，倒在地上，無可奈何地噴灑著鮮血，用不了多久，地上的鮮血就能把他整個人都泡在血水裏。
這才是殺人！
痛快淋漓地扣動扳機，感受著子彈噴出槍膛的反作用力，感受著子彈穿透肉體和骨頭的撕裂感，感受著鮮血在空中無拘無束的噴灑，感受著對方口驚恐有無奈的表情。
這才是殺人！
一切都掌握在你的手裏，你想對誰扣動扳機，誰就會這樣哀嚎著死去，這一刻你就是無所不能的上帝。
然而，該死的，你卻和你要殺的人坐在一起，吃火鍋，喝大酒？
尼瑪，你也太辜負我對你的期望了好嗎？
陳程聽到手下把當時的經過說了一遍，頓時給氣的都想自己衝上去，直接亂槍打死王磊這家夥。要不是對方是跟了自己很多年的心腹手下，陳程差點兒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故意忽悠自己的——王磊這家夥是個狠角色啊，怎麼見真章的時候，這麼菜？
開玩笑，林漢就憑著那一張破嘴，竟然就化解了王磊的殺機？
尼瑪！這個王磊就是個繡花枕頭，殺氣騰騰的就是看著熱鬧，真動手的時候就慫了。
但是陳程也沒什麼辦法，或許林漢就是嘴巴能忽悠，反正王磊就是沒有動手，他還能怎麼辦？總不能讓手下親自過去殺人吧？
首先不確定那邊兒是不是有林漢或者許勝雲的手下，然後也太容易暴露自己……陳程打的是渾水摸魚的主意，顯然不能讓別人注意到自己，否則還怎麼渾水摸魚？程家老爺子可還沒糊塗呢。
要是一不小心，被老狐狸給盯上了，那就可以準備投胎的事宜了。
起碼在現階段，陳程是絕對沒有能力和家族抗衡的，一旦走漏了半點風聲，被老狐狸發現他打算利用陳晉的失蹤，私底下弄混水想摸魚……那就是必死的結局，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出國跑路，一輩子都別回來了，更不能被家族找到。
當然現在不是以前了，現在的家族追殺，更多的還是以任務外包的形式來做——簡單說來就是懸賞暗花，誰殺了目標，誰就領賞。
然而這才是最可怕的。
比如說，如果陳程成功地躲過老狐狸的追殺，出國跑路了，陳家的確沒能力跨國、跨大洲追捕陳程，但是陳家有錢啊，他們可以懸賞啊，那就是噩夢了，陳程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噩夢。
直到死。
不過，即便如此，陳程還是被氣得渾身顫抖，甚至差點兒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不是他控製情緒的能力太差，而是他的機會太少了。
從表麵上看，老狐狸一直很器重他，栽培他，重用他，但是那是因為他這樣的私生子根本就不可能得到陳家的繼承權，這輩子都不可能。所以他能力強，也隻能為陳晉服務，做陳晉的走狗——陳晉，那個男人才是老狐狸的最愛。
陳程從來都沒看出來，陳晉有哪裏好。
不管是經商，還是談判，還是親和力，還是組織能力，動員能力……陳程堅信即便最客觀的人也會認為，他的各項能力都是優於陳晉的，毫無疑問，綜合能力就更強了。
但不管他怎麼努力，繼承人隻可能是陳晉，即便陳晉死了，也會是別的順位繼承人。
所以，很早以前陳程就發現了，陳晉這些人，比他強大的地方隻有一個，老狐狸看重的也隻有一個——那就是血緣。
陳晉他們是嫡係的陳家子弟，而他隻是個私生子，他的母親沒有任何勢力，隻是一個無根無敵的平民女子，一個普普通通的超市收銀員。
當然，當年他母親是很漂亮的。
所以陳程再優秀，在老狐狸的眼裏，也隻是一個孽種。
孽種啊。
一想到這個詞兒，陳程的眼角就開始抽抽，臉頰的肌肉也不受控製地開始扭曲。
不得已，陳程直接趴在桌子上，依靠堅硬冰冷的木桌，頂著臉部和眼部的肌肉，控製著它們的抽搐。
“老大？你還好嗎？”手下聽到好半天都沒聲音，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我沒事，就是有點兒氣得慌。”陳程歎了口氣，鬱悶地說道。
“我也很生氣，功虧一簣，這是夠鬱悶的……要不要我想點兒辦法？”那個手下試探地問道：“他就在窗邊站著發呆，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麼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