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這一步,卻將他拋到了一個高高的懸空的位置,攀不上去,落不下來。
他決定後天離家返校,恨不得馬上遠走高飛,趕緊離開這塊煩惱和傷心之地,卻不知若不將問題解決,煩惱和傷心就會如影隨形地跟隨著他。其實,離開學報到的日子還有五天時間。
離家這天,潘淑禾竟執意送他去車站,她心裏想的是靖南是不是悄悄去找鍾明秀那個小妖精去了。她還對靖南說:“到了學校,你要常寫信來,或者想辦法打電話。”潘淑禾說道。
哼,寫信,寫信,我偏不寫信,偏不想辦法打電話。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放心,我會寫信來的,你等著吧。”
潘淑禾聽懂了靖南的話外之音,睨了他一眼,心想:等著就等著!
靖南在潘淑禾的帶了威逼意味的目送下上了駛往省城的客運班車,班車在車站停車場上轉了一個圈後,出了車站大門,上了大路,車速由慢變快,很快,靖南從車窗外看見潘淑禾越變越小,最後小到了沒有。這時,他才像是得到解放似地長舒了一口氣。
仰坐在軟軟的靠背椅上,靖南閉上又目,頭腦卻在一刻不停地運作著,他在梳理這個寒假裏的點點滴滴。失意、懊惱、煩心就不必說了,可是他有一樁遺憾:他竟沒有半點兒有關鍾明秀在不在孫家嶺的消息。雖然他為她對他的“負心”而一時記恨過她,可是他不得不承認,他從未改變過對她的愛,一想起她,他就覺得心痛;一想到他可能終會與她有緣無分,他的心就更是心痛得滴血。
劉靖南的眼睛忽然睜開了,睜得大大的,熠熠地閃著光亮。他站起身來,拎著不多的幾樣行李,在車輛的搖晃裏,他走到車廂前麵,對司機說道:“師傅,麻煩你停車。我要下車。”司機有些不明就裏,但還是將車靠邊,停了下來。
靖南在乘客們向他投來的不解的目光裏下了車。雖然浪費了一張去往省城的車票,但他顧不得想那麼多了。他想知道鍾明秀在還是不在家的的消息,他想見到鍾明秀,他不相信鍾明秀會將他從她的記憶裏連根拔除。
大約一個小時後,他重又回到了小小的汽車客運中心。客運中心裏人並不多,他躲在一個角落掃視了一遍,終於確信潘淑禾已經真的離開了這裏。車站裏有兩個行李寄存點,他將行李寄存到了其中一個點裏。之後,他急火火地邁開大步,走上了去往陳家嶺的小路。
見到久違了的陳宇蒙,兩人激動了一陣過後,陳宇蒙心下知道靖南來找他的目的肯定與鍾明秀有關。他待靖南落座後,對靖南說道:“靖南,其實我正在為你發急呢。我以為你沒有回家,原先你說過不回來的。我想把一些關於鍾明秀的消息跟你說。不過,我也是才知道的消息。就是,我聽說,鍾明秀的家裏人正在托人為她務色對象。我還聽說,我們村的陳雨軒,就是曾經追過鍾明秀的那個同學,也在想辦法托人向鍾明秀家提親。”
“真的嗎?這事兒是真的嗎?”靖南一迭聲地問道。
“鍾明秀家裏人托人為她找對象這事兒,我弄不實在,我是無意當中聽別人說起來的。不過,陳雨軒還想追她這事兒倒是真的,就是昨天,陳宇軒親口跟我說的。他說鍾明秀雖然當時讓他很難堪,可他現在不怨她了,還說他其實一直喜歡她。這陳雨軒你是知道的,他沒考上大學,跟他爸在外折騰著做生意,這大半年沒回過家。一回來,就想起了這麼個事兒。興許,他是真的喜歡她呢。”